姜重阶道:“洇洇如今还未恢复记忆,恐怕你我父子二人在她眼里还不如太子值得信任。”
孟时景这段时间与姜唯洇接触下来,对她了解虽不透彻,但也明白她单纯的性子。
而以太子的为人,会把她留在身旁,想必也是有利可图。
他担忧便担忧在,太子在利用姜唯洇,若等她没了任何用处后,便会毫不犹豫地踢开。
不过父亲现在说的话不无道理。
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于她而言,比起她极其陌生的家人,可能会更信任时时与她相伴的人。
孟时景只好暂时歇下心思。
姜重阶望着孟时景的面容,终是问出了一句他很在意的话,“厉尘,你当真不怪父亲?”
孟时景按在桌角的手由紧变松,随后他轻轻一笑:“不怪。我甚至觉得庆幸。”
姜重阶眼圈一酸,他哑声问:“庆幸?”
这孩子,怎还会庆幸,他应该怪他这个做父亲的没能很好的护住他才对啊。
“庆幸父亲选择主动与我相认,让我知道原来我在这世上并非孤独一人,原来我也是有疼爱我的父母,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妹妹。”
诚然,若说当时得知一切的时,让他坦然接受是不可能的。
他很早就清楚知道自己是孟志凯捡来的孩子,孟志凯对他称不上坏,但绝对算不上好,他自小就觉得孟志凯看他的眼神总是含着算计。
但这么多年他都这么过来了,本以为他应该要接受了这种人生,却忽然有人告诉他,原来他还是有家人的。
心中的一切苦楚,也在认了父母那刻与自己彻底和解。
姜重阶欣慰地笑了声。
心里是又苦又觉得满足,他们的两个孩子怎么都如此懂事,若是渺儿还在,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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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
“娘娘,姜姑娘到了。”
谢柔正在坤宁宫喝下午茶,听到宫女的传话诧异道:“母后,您怎么把洇洇喊来了?”
舒皇后瞥她一眼:“你倒是与她很熟啊。”
连洇洇都唤上了。
说话的间隙姜唯洇已经被请进了殿内。
好在她曾经在坤宁宫学过礼仪,这次再次面见舒皇后并没有犯第一次的错误,舒皇后没说什么,颔首让她落坐。
谢柔得到舒皇后的眼神警告,也老实本分地坐在一侧,不敢吭声。
母后平时很好说话的,极少有这般严肃的时候,就连谢柔现在都有点怕她了。
“姜姑娘可知本宫请你来是做什么的?”
姜唯洇摇头,“不知道。”
不出舒皇后所料,这姑娘来坤宁宫之前是完全不想想自己要面对什么。
真不知该说她是太单纯了,还是仰仗着有太子护着她才天不怕地不怕。
“接下来本宫问你的问题,你只用回答是与不是就好了。”
“前不久的秋狝,跟在太子身边的小太监是你没错吧?”
姜唯洇答:“是的。”
舒皇后凤眸微掀,又问:“那日狩猎后的篝火晚宴,太子赢得的那些彩头,是不是都送给你了?”
姜唯洇想也没想,答道:“是的。”
随后她一想,难道皇后娘娘是觉得她故意贪了殿下的宝物?姜唯洇又急忙补充道:“娘娘,那是殿下自己送给我的,我没有抢。”
舒皇后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儿大不由娘了,那支传给儿媳的簪子,他竟就这样随手送了出去,还提也不提一句。
眼见舒皇后脸色愈发阴沉。
姜唯洇也渐渐害怕了……
哎呀,她出东宫时怎么没有找福公公说一声,让殿下来坤宁宫救她呢。
娘娘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舒皇后细细打量了姜唯洇一眼,问道:“那太子送你的东西,你可喜欢?”
姜唯洇抿了抿唇,不敢对上舒皇后有压迫感的眼神,小声道:“喜欢的。”
舒皇后又问:“倘若本宫让你将那东西交出来,你可愿意?”
姜唯洇啊了一声,她没明白把什么东西交出来,那次彩头实在有太多奇珍异宝了。
她哪里知道娘娘说的是什么啊?
姜唯洇还没回话,身后响起一道清润的嗓音代替她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