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姿势拗的,跟个君子似的。
梁栋闭了闭眼睛,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没必要再矫情:“我杀人,自然是他们该杀。厉正初是个什么人,相信大家都听说过,什么两袖清风,君子伟岸,气节在胸,圣人遗骨,什么好听的名声都往他身上安,其实不过是一个贫穷低贱的寒门,他也配!”
“是石头就要被磨平棱角,是粗玉就经过磋切,是男人,就得在世间恶意中打过滚吃过苦后,明白最后该怎么选择,果然,这厉正初懂事了,终于聪明了,知道路该要怎么走了。”
“可惜一朝改变,就变得彻底,那些君子讲究全都没有了,什么礼貌优雅全都不在,不但既要又要,还给脸不要脸,明明过来求着跑官,还要求颇多,得有正经文书,得有上官签押,还得答应他给他个面子,他护着的人不能碰。”
正经文书,就是朝廷可查的证据,落笔签押,就是自己表示自己对这件事负责,可他们干的这些事,‘官位买卖交易’,哪里是能提到台面上说的?他怎么可能留下把柄,巴心巴肝给厉正初,等着对方使用威胁?
“这个琴娘子,”梁栋冷嗤笑一声,“倒是会钓男人,在外头把自己传的那么好,那么有情有义,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厉正初,反倒勾着厉正初为她付出,替她平事,保护她,见我用他们昔年之事做胁,还特意提出,不许对她如何,否则……”
琴娘子咬了唇,眸底一片寒芒,杀意凛冽,不过很快,她就忍住了,没让任何人看出来,还能笑容明妍:“我说怎么梁大人这一年来对我青睐有加,什么宴都想着大价钱请我抚琴,原来原因在这,看来我的魅力果不其然,总是会有男人围着我团团转呢。”
梁栋:“你要不要脸,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他再不喜欢你,他也是个官,好歹对你有恩,你这样的贱婊子根本不配在我们面前出现!”
脸也歪了声也尖了连街都骂了,看来他是真生气,和厉正初有什么恩怨暂且不提,他是十分厌恶琴娘子的,认为对方身份低贱,看一眼都是玷污了他的眼。
琴娘子却笑得更大声:“那没办法,谁叫我这种女人要的是钱呢?喜欢值几个钱,有恩值几个钱,再正直再伟岸的男人,还不是得被毁在你们这种人手里?梁大人——”
她扬高了声音:“须知善恶到头终有报,有的人死了,被人记一辈子,念一辈子,青史留名,有的人死了,只会得来别人一句——呸!”
琴娘子终归是女子,再挑衅,也没真的吐一口浓痰在地上,可哪怕这种克制表现,已经是对梁栋的足够羞辱。
“你个贱人——”
琴娘子拎着裙子往侧边躲:“不愧是杀人凶手,他要杀了我!当堂杀人啊——”
梁栋:……
拳头都攥红了,方才克制住。
琴娘子帕子捂着侧脸假哭,实则眸底一片冰冷。
武垣视线不着痕迹滑过她,提醒她这是在公堂,适可而止后,再次看向梁栋:“也就是说你撒谎了,你和厉正初并非不认识,你们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