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马车里,她字字诛心地责难贺云铮,因为她站在了清白的制高点上,他若怀疑她,便是罪该万死。
而此刻,她原本的计划被暴露在他眼前,她终于不能一如既往揪着他的软肋,再指责他的退避和失望了——
因为她确实就是这样的人啊。
没有误会,戳破了谎言,她想遍所有借口都无以再凭借,只能坦荡地承认,自己露出马脚了。
可那又怎样?
她是洛嘉啊,天底下谁不知道她荒唐又恶毒?
难不成给了几副好脸色,贺云铮就指望她是个端方贤淑恪守德行的闺秀了?
不过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言罢了,终归他被哄骗得那么开心,自己也替他圆满了诸多目的,他此刻却在心底里埋怨她、疏离她吗?
洛嘉终于醒悟,仰起头好笑般地张了张嘴,却一声笑都没发出来。
虞焕之直觉郡主动大怒了,他垂着头一声不敢吭,却听上首的洛嘉轻柔微妙地问:
“所以,他知道这件事后,便才一下午未归?”
虞焕之赶忙回道:“许真是外头有乡里乡亲的事儿绊住了……”
“我让你替他辩解了吗?”洛嘉略显讶异地看向他,“你们的关系这么好?”
虞焕之脊背发寒,赶忙摇头:“属下只是担心郡主不喜!”
洛嘉轻轻抬起下巴,缓缓摇摇头:“我没有不喜。”
虞焕之心里都快哭出来了,你没有不喜那是谁不喜,难不成是他吗!
可他只能胆小甚微地闭着嘴,静静听候郡主发落。
过了许久,洛嘉才似乎讥讽般嗤了一声:
“我只是……对他很失望。”
失望贺云铮还是如此愚蠢,失望他都不会遮掩遮掩情绪,更失望他直到如今,还不能接受她的恶毒与虚情假意。
无趣至极。
无趣得她连惩治他的意味都快没了。
虞焕之不明所以,听着郡主的语气突然弱下来,本以为这件事竟能轻松解决不成,突然又听见她的语气恢复平稳:
“不过你虞焕之,是要受罚的。”
虞焕之险些没跪稳,随即磕磕绊绊地重新跪正了身子,咬紧牙道一声是。
“可我身边真的没人了。”
洛嘉却又突然轻轻喃了一声。
明明只像是随口一说,而且轻的几乎要被窗外的风刮走了,虞焕之却宛若突然被狠狠震动!
“刘叔老了,母亲去时他便受了很大打击,若非我不省心,兄长不放人,他本都该告老辞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