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你不忠不义!”司马炎这么回复,就落入钟会的陷阱之中。
钟会抚掌大笑,“不忠不义,天下何人能与你家相提并论?”
司马炎的口才如何能跟钟会相比?
两人的声音穿过淮河后都变得隐隐约约。
但身后各有数百士卒齐声重复,因此两岸听的清清楚楚。
霎时间,只有风声呼啸淮河流淌之声。
钟会语重心长道:“安世啊,这司马家的江山未必会落入你手中,晋王心性吾素知之,你与众士族如此亲近,晋王如何心安?”
“钟会贼子,休要信口雌黄!”
“是否信口雌黄,安世岂会不知?言尽于此,世侄当仔细思量。”钟会让人抬来一张软塌,干脆就斜躺在城头。
钟会跟司马师、司马昭交情都不差,凭着颍川钟氏的名头,这一声世侄绝不过分。
“世子不可中此贼离间之计!”石苞安慰道。
司马炎仿佛找到了靠山,长长松了一口气。
石苞厉声道:“王凌、毌丘俭、诸葛诞尚且不能守住寿春,你自以为能强于三人否?不如早降,晋王饶你不死!”
钟会在软塌上懒洋洋的拱手,“臣谢晋王大恩,然有夏侯泰初在前,会不敢从命也!晋王既然对仲容有猜忌之心,仲容以为还能善终否?尔功劳越重,夷三族之日越近!”
“放肆!”论嘴皮子,石苞显然也不是钟会的对手。
钟会大笑,“是真是假,仲容日后可知也!”
石苞知道在此事上越辩越黑,之所以如此费尽口舌,其实还是为了说给寿春城中的中军士卒听,“寿春枯城一座,淮南绝地,晋王大恩大德,只要尔等斩钟会人头来献,无论蜀人、魏人,皆不失封侯之位,有罪者皆免,有功者皆赏。”
两边又变得安静起来。
这句话多少对城中士卒有些影响力。
钟会麾下士卒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当初愿意跟随他的三万中军,一部分是投降他的蜀军。
中军多多少少还是不愿与司马昭兵戎相见的。
而蜀军更不愿意为钟会卖命,一听有活路,眼神全都活泛起来。
司马昭三十万多万大军,钟会手上只剩六七万人,能守多长时间?
钟会从软塌上一跃而起,指着淮水给司马父子发誓:“寿春虽不足以抵挡晋王,然只需拖上数月,秦、吴焉能无动于衷?晋王不如早归,会以淮水为鉴,永世为晋臣,不叛司马氏!”
他表情夸张,动作迟缓,半真半假的滑稽模样,分明是在扮演司马懿的样子。
而司马懿的洛水之誓,不仅有评书,还有戏曲,淮南士卒也听过。
蒋舒、蒋斌等人一阵哄笑。
接着全城士卒哄笑起来。
钟会巧妙化解了石苞的招降,士卒想起评书戏曲中司马家的一桩桩恶事丑事,眼神重新坚定起来。
对面司马炎满脸胀红,想大声斥责,却发现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