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乃谯沛子弟,世受魏氏重恩,司马氏凌虐曹氏,阁下作壁上观,已非人臣之道,何以助纣为虐哉?今四十万虎贲围城,司马氏贼势已绝,天下归秦乃大势所趋人心所向,阁下何以逆人心而为?自司马懿洛水之誓以来,天下受其荼毒久矣,祖孙四人,不信、不德、不忠、不义、不孝、不仁,将士疲于奔命,百姓水深火热,如此国祚安能长久?灭司马氏者非我大秦,实乃天下人欲灭之……”
刘弘看到此处,心中已经在不停的颤抖,后面的话完全看不进去了。
但周围将校全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收到劝降信的不只是刘弘,邺城有名有姓的将吏通过各种渠道或主动或被动的拿到了劝降信。
卖主投降是要背负骂名的,也有很大的风险,所以有人当领头羊再好不过。
“陛下……”刘弘望着铜雀台的方向。
自从那日短暂出现在城楼上后,司马炎再也没上过城墙了。
仿佛这座城的存亡跟他这个皇帝没有任何关系。
一直躲在铜雀台,整日莺歌燕舞,与几个佞臣酒池肉林,还玩起了各种花样。
司马家的江山已经不可救药了。
但即便如此,也依然有人愿意为其陪葬,为了所谓的气节,为了忠义……
刘弘大喝一声:“押上来!”
别人都能降,唯独他不能降。
司马炎待他犹如长兄,自幼相识,同窗求学。
有些事情明知道是错的,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而且刘弘早已看出,朝中绝大多数人都不会为司马家尽忠,一个国家若无殉国之人,岂非可笑?
两三百名甲士推着一百人在城墙上一字排开。
明媚的春日下,甲士手中的宽刃大刀抵在众人的后脑勺上。
“你们还有何话可说?”刘弘寒着脸道。
“都督你不可杀我们!”
刘弘冷笑道:“为人臣子不忠不义,弃城投敌,为何不能杀?”
身边的将领们眼神闪烁,互相交换着眼神。
不过这些小动作全都被刘弘眼角余光扫到。
“我为司马家征战二十年,一身是伤,九死一生,至今不过一校尉,何谓不忠?何谓不义?今天下皆已归秦,非是我等不愿尽忠,实乃大势已去,此城能守一时,难道能守一世乎?”一将挣扎起来,又被身后的甲士按了下去,歇斯底里的吼道。
其言椎心泣血,竟然让刘弘无法反驳。
但很快就让刘弘愤怒,异常愤怒,“身为将士,国家危如累卵,当为国尽忠,为陛下尽孝,为百姓尽义,安能苟且偷生?尔等置陛下于何地,置满城百姓于何地?”
有洁癖之人,往往会要求别人跟他一样。
校尉仰天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司马昭当街弑君,独不见满堂公卿之忠孝仁义?”
刘弘忽然发现,周围人的眼神里都带着幽光。
就连提着大刀的甲士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