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濬盯着罗尚,忽然觉得罗宪派他来,目的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灭吴之功太大了,肯定有人会动心思。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王濬知道自己的处境,所有权力都是来自于皇帝的信任,就凭他在山东对士族豪强痛下杀手,就得罪了不少人。
这是投名状,也是一步险棋,虽然成功获得了皇帝的青睐,但也埋下不小隐患。
所以平时非常注意个人安全,身边的甲士都是忠心耿耿的死士。
“少将军何事?”
“钟会屯兵濡须州,江面狭窄,又有精锐水军防守,水道难以成功,属下请命走陆路,由泾县过宛陵,由南向北,攻打建业!”罗尚的语气不像是来请命,而是来通报的。
王濬眉头一皱,大好心情顿时去了一半,这分明就是来抢功的。
眼下钟会大军云集濡须,建业正空虚,江东人心惶惶,只要大秦的旗帜立在城下,建业就会不战而降。
灭吴的首功就是罗尚!
王濬把前部身家都压上了,功劳却是别人的……
王濬打量着罗尚,罗尚亦毫无礼数的与之对视。
忽然,王濬笑了,“少将军似乎小觑江东人物了,宛陵乃建业西南门户,以钟会之狡诈,必有强兵镇守……”
“此事就不劳刺史多虑了。”罗尚信心十足,在“刺史”二字上加重语气,意在提醒王濬没有都督之权,管不到他头上。
一路行来,吴军望风而降,既然王濬行,罗尚觉得自己也行。
“那就预祝少将军旗开得胜!”王濬冷笑道。
“属下告退。”罗尚也冷笑着拱手一礼。
护军范通低声道:“罗宪忠烈果毅、才策过人,未想子侄如此不堪,使君大可以不遵军令斩之。”
王濬笑道:“此人志大才疏,贪得无厌,吾料其必败!让他去试试建业的防御,未尝不可。”
“虽然如此,使君当早做准备,上表朝廷,以免他日问责。”
“不错。”王濬点头称是。
所有人可以忽视、可以得罪,唯独对皇帝不能有丝毫隐瞒。
王濬将来的地位,全都取决于皇帝对他的信任。
濡须城。
收到战报的钟会终于再无之前的从容。
王濬的水军能顺江而下,肯定是陆抗放水了。
“某待陆抗如手足,何相弃也!”钟会以手加额,慵懒的斜躺在软塌上。
周围将佐无不心中暗笑。
大半年之前,钟会还率十五万大军逼陆抗就范,天下间哪有这样的手足?
此后,钟会先进封越公,杀了太上皇孙皓。
而凶手却一直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