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2)
“萧见深能这样对我,因为我乐意让他这样对我。”
这千般思量万般情愫。
这万种权衡千种顾忌。
全遮拦不住那一句“我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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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见深回程的这一路走得一点都不平静。
每经过一个城池,每经过一个山涧与江流,总会有人阻拦在他的身前。
此时已没有了任何话语,他们冲上来,然后是刀与剑,是血与尸体。
如果说这些刺客哪怕再多十倍,也不能叫浪子脚步稍旋的话,那么一城一城,一县一县,一村一村渐渐出现了活死人之征兆的百姓,却让萧见深的脚步快不起来。
这世上没有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死去,也没有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周围的人慢慢死去。
这样的压力与残忍,足以逼疯任何正常人。
萧见深此时刚从腥风血雨里穿行而出。
他手中的破日剑上,身穿的衣服上,全都沾满了血与碎肉。
他驻足停留在被封锁的城门之前。
明锐的视线可以看透街道的远处,看见那些关节僵硬,一步一顿的行人;聪敏的听力可以听见那些被重重屋舍与空气阻拦的声音,那是绝望之人心底的呻吟与哀嚎。
守在城门口的兵丁一看见萧见深就如临大敌,举着手中的长矛喝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此地不可通行,快速速离去,换别的地方走!”
萧见深收回了自己视线与听力。他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面前这个兵丁之上,目光只在对方身前一看,就发现对方的长矛正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显露出一种更暗更沉的色调;他再四下一看,就看见了在城门的桥洞中,露出了半截鞋尖,就萧见深所站的时间里,那鞋尖一动不动,如死了一般。
突然有闪电横过星际,这万古长空也被照亮!
隆隆的响雷随之而来,然后天上开始飘起了雨丝。
先是一丝一缕的,继而就变成一滴一滴,然后就是一瓢一瓢。
站在雨幕之下的人很快就被浇湿了。
那守门的兵丁急慌慌地找着遮雨的地方,而萧见深没有动。
大雨洗刷他身上的血腥之味。
他站在雨幕之中,感觉这天上地下,宛若死了一般的静。
但在这长久寂静之中,又有一只飞鸟扑扇着翅膀的拍击声渐渐传来。
萧见深抬起了眼睛。
一只白色的鸽子奋力挥舞着翅膀,击破了仿佛永远看不见尽头的雨帘,挣扎到了萧见深身前,而后一头栽下。
那是一只军中信鸽。
萧见深接住这只鸽子,接下了它脚上的信筒,取出其中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出大事,请速归。”
末尾落款是一个病字。
萧见深于是转身而走。
就与他刚才离开傅听欢一样十分平静,一样毫不迟疑,一样不曾再驻足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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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见深回到了琴江城。
当他不愿意被世间任何事情阻拦的时候,世间再无任何事情能够阻拦他。
他进入官衙的前一步还浑身湿透,下一步开始,被内力蒸出的湿气已如云烟一样将他笼罩。
他距离眉头紧蹙坐在书桌之后的孙病只有五步。
这五步之中,前三步白气云烟一步比一步浓,后两步之中,白气云烟一步比一步淡。等他来到发现了自己而连忙自座位上站起的孙病跟前的时候,他已经全身干爽,不见一丝水痕了。
他说:“何事。”
此时情况危急,孙病并不说话,而是飞快将他整理好的一份写的最详尽也最简短的奏折交给萧见深过目。
萧见深一目十行扫过,已经将所有消息映入脑海。
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因江南春蝉蛊大灾而由萧见深盖玉玺批下,从北方调集过来的一大批粮草,在过江之际,被劫持消失。
但此番不同于当日贡船,贡船虽多,也不过几船;而粮草再少,至少绵延江河数十船!
这是图穷匕见,终要分出个高低成败的时候了。
萧见深将手中奏折压下,说:“病生于心腹之中……”
“陛下当先回朝!”孙病提议道。
“朕去贡船消失之处。”萧见深淡淡道,“之前的计划一概不变,朕会将所有东西准时带来。”
说罢,萧见深不等孙病再提第二句话,已经自屋内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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