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察觉小林氏的厌恶,斜眼朝她白了一下,嘟哝:“狐狸精,勾引伯兄还在这里装清高。”
这话轻得像蚊子哼哼,段简璧并没听在耳中。
···
从一进段家,丹书就借口找姊妹说话,辞了段简璧,跑去向段瑛娥汇报这两日晋王府见闻,从符嬷嬷与王妃结了善缘,说到昨夜晋王过门不入,包括今日一早晋王离府办事,凡她所知,无有不言。
“姑娘,晋王殿下心中一定还念着您,不然怎会过门不入、守身如玉呢,这都是为了您呀!”丹书素来嘴甜,知道什么话最能惹主子开心。
段瑛娥挑眉笑了下,对丹书带来的消息很满意,朝贴身侍婢看了眼,示意封赏,又问:“王妃妹妹如今在哪儿呢,我瞧瞧她去。”
“和林姨妈在花园里说话呢,好像是为了躲开七夫人。”有婢子回话。
段瑛娥闻言,嗤笑了声:“七婶婶?又讨钱去了?”
婢子也跟着笑,“是。”
段瑛娥朝花园里行去,想到小林氏,又生出厌恶来,“那林姨妈怎么还在府里住着?之前是可怜她姨甥,让她张罗外甥女的婚事,住着也就罢了,段十四都出嫁了,她还要住到什么时候?”
“听说是侯爷允准的,让她住到王妃回门,之后再搬出去。”
段瑛娥蹙眉,哼了声,没说话。
她总觉得父亲对小林氏几乎有求必应,也试探过父亲,但父亲说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着想,言她想多了。
她虽觉得不对劲,到底没有真凭实据,何况那人是她的父亲,更是段家家主,她不能做那等大不敬的猜度。
花园里,段简璧挽着姨母手臂,微微偏头枕在她肩上,望着水中鲤鱼惬意自在地游来游去,白净的小脸儿上也挂起了笑容。
小林氏本还有问题要问,但见外甥女神清气爽,没有丝毫愁容,想来昨夜与晋王相处还算愉快,便咽下了话,陪她这般惬意地坐着。
“妹妹。”段瑛娥笑着走近,特意瞧了眼四周,装作寻人未果,诧异地问:“晋王殿下没来么?”
因为错抛绣球一事,段简璧对这位堂姊一直心存愧疚,对她的冷嘲热讽,从来都是听之任之、忍之受之,明明知道她故意挑衅,段简璧却还是毕恭毕敬回道:“殿下忙,有空就会来。”
“是吗?忙什么?”段瑛娥挑了挑眉,追问道。
“不知。”段简璧如实说。
“晋王殿下,竟没跟你说一声吗?”段瑛娥意味深长,故作不可思议状,从眉毛到眼睛,似都在说:“你们不是夫妻吗,竟生疏到如此地步?”
段简璧不说话了。
小林氏看不惯段瑛娥如此欺负人,但也知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下不能与段瑛娥撕破脸皮、针锋相对,随便找了个借口,拉着外甥女走开了。
好在段瑛娥也没有纠缠不休,逞罢口舌之快,并没在园子里多留,回房换身衣裳便出府去了。
小林氏这才细问外甥女与晋王的关系,“他可好相处?”
段简璧若说实话,姨母必定伤心,又要东奔西顾,筹谋如何叫她过得好,若说假话,纸包不住火,光是堂姊就睁大了眼睛等着戳她的谎言,反叫姨母担心她报喜不报忧、独自委屈。
“姨母,殿下他,似是有些怕生。”段简璧一番忖度,给出这样解释。
小林氏听愣了,“怕生?”
瞧着那晋王在万众瞩目之下都能泰然自若,怎还会怕生?
第6章
段简璧肯定地点点头,“我听婢子们说,昨夜他本来要回房睡觉的,到了门口,看见几个婢子眼生,又瞧了瞧房里,然后折去别处了。”
“我与晋王殿下毕竟新婚,才见过两面而已,他大概还是不习惯,自己房里多出来个人吧。”
小林氏听罢外甥女所言,虽觉得晋王大概是有些厌恶的,却觉得让外甥女以为晋王就是怕生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那么难过。
段简璧怕姨母不信,特意又加一句,“殿下本来答应陪我一起回来的,突然有急事,不过他说了,若是得空,就来见见姨母。”
小林氏心照不宣地笑了下,说起别的话题来。
段简璧微微舒口气,对姨母说:“我这几日就买一处宅子,到时候,你搬进去,我想见你就去那里。”
不要在这里受人白眼了。
小林氏道:“你的嫁妆要留着,别乱花钱。”
外甥女的嫁妆本就不丰厚,若再置买一处宅子,几乎不剩多少,那她在王府就没丝毫底气了。
“留着做什么,王府里又不需要花我的钱。”
嫁妆是姨母求来的,都花在姨母身上也是应该,何况,她在王府本就没什么底气,和嫁妆无关。
小林氏几次欲言又止,想告诉外甥女她早就有了安身之所,但又怕外甥女追问细节,最后还是咽下话,打算过些日子再说。
···
官衙内,贺长霆刚刚安排好给阵亡将士的官给赙物,这种事本不需要他亲自监管,但因赙物优厚,开支很大,衙门要层层核实而后再上报,效率极为低下。为了让将士家眷早日得享优抚,他一般都会抽出空闲来亲自督进,叫官员不敢拖沓,更不敢私自克扣将士拿命换来的钱。
“王爷,这是给吕右卫家眷的赙物账,您过目。”
吕右卫名叫吕大,十岁从军,十二岁到同龄的贺长霆身边,随他南征北战十有余年,本来说的是这次大胜凯旋就要成亲了,不曾想,旦兮祸福,竟把命搁在了东都。
贺长霆验看账目,叫人核对布帛钱财等物,对赵七说:“拿上东西,我亲自去趟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