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霆道:“也未可知。”
段简璧不说话了,你来我往说了半天,好像都是废话,一句有用的东西也没。
“我若听你的,乖乖做好这个晋王妃,你什么事都能答应我么?”
贺长霆颔首,“我能做到的,都会答应你。”
段简璧望着他,心有所忖,才张了张嘴,要说话,听晋王道:“这事不急,你好生想想,别浪费了这次机会。”
段简璧想了想,咽下话,打算和姨母商量过后再同晋王说。
离去前,段简璧突然道:“我也有个条件。”
贺长霆面色淡然,“你说。”
“王爷之前多番嫌弃我和姨母贪慕虚荣,甚至不准我去见姨母,既然这个晋王妃迟早不做,我也不必死守你的规矩吧,以后,我去见姨母,还请王爷不要过问,也请王爷放心,我不会以晋王妃的身份去做这些事。”
贺长霆望她片刻,似乎每次说到她姨母,她的性子都要比之往常硬上几分。
“好。”贺长霆答应她。
这事说定的第二日,段简璧换上寻常百姓的衣服去了酒肆。
她才走,消息就到了晋王那里。
“王妃娘娘又一个人出去了。”门房来报。
贺长霆之前是不在意这些的,但近两日知她心有怨气,不想节外生枝,遂命人多加留意。
“她以前经常如此么?”贺长霆记得那次城门遇险,她就是一个人,寻常民女装扮。
门房回:“倒不是经常,王妃娘娘一向少出门,这种装扮也就两三次吧。”
“叫两个人跟着吧。”贺长霆吩咐,他既答应裴宣要成全他们,自不能让她出什么差错,日后好全须全尾交给裴宣。
···
临近重阳,酒肆里热闹更胜以往。
段简璧朝酒肆里晃了眼,正要往后院去寻姨母,忽觉得有个身影不该出现在这里,便又折回去瞧了眼。
竟然真的是上次出手帮她的那个人,他不该早就拿钱走人了么?
段辰也看见了段简璧,放下手中酒坛,朝她走来。
他对这位小妹所有的了解,都停留在她三岁以前。
“你留在我姨母这里帮忙了么?”
自上次事后,段简璧没再来过酒肆,小林氏也有意让她好生休养,没差人告知她兄长的事。
段辰这回将眼前这位小妹看了仔细,想起她两位兄长提起她时总言冰雪可爱,倒没有夸大其词。
“走吧,带你去见姨母。”段辰说罢,先行一步往后院去。
段简璧愣了下,虽跟着他脚步往后院去,心里却奇怪,不管丫鬟小厮还是酒客,见了姨母都称一句“林夫人”,他怎么熟络到同她一起叫姨母的地步?
姨甥相见,段简璧才知晓这位兄长回到京城的前因后果。
原是突厥内斗,交相征伐,两位兄长于战乱中不慎跌落荒谷,虽受了重伤,却也由此彻底脱离了惩戒营,可惜只有长兄段辰生还,二哥哥段昱没能出得荒谷。
小林氏之前就怕这个消息扰了外甥女心绪,叫她不能好生休养,今次说出来,怕她伤心,忙又安慰几句。
段简璧与两位兄长分别时尚不记事,这些年的感情也都是听姨母说来的,知道自己尚有两位兄长在西疆受苦,今日听到这消息,心里总免不了难过。
兄长未归时,还可以盼望着有朝一日骨肉团聚,圆圆满满,如今却知,永不可能圆满了。
小林氏不想外甥女忧思过重,忙说:“我们挑了日子,选了葬地,好生安葬你二哥,到时候,你可方便来?”
段简璧自然要来,“什么时候,我定然来。”
小林氏说了日子,又道:“你二哥临死前说,不进段家坟茔,我们买了新茔,在咸阳故城西北洪渎原。”
段简璧点头,“不进就不进,段家也没把两位哥哥当家人。”
说定葬事,小林氏才问起外甥女来此目的,她听说晋王归京不久,按说外甥女没空来看她的。
段简璧要同姨母商量的也是前往西疆寻找兄长一事,本想着晋王或许能够帮忙,但现在兄长既回来了,这事便作罢。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哥哥回来也不叫人去告诉我。”
段简璧假意嗔怪,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朝段辰看去,对自己这位哥哥的长相很是满意,与他更生亲近。
段辰也不避讳这打量欣赏还带着骄傲的眼神,坦坦荡荡迎着她目光,忽问:“做王妃,开心么?”
段简璧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了,像骤然被掐灭的烛火,却说:“挺开心的。”
又问段辰:“哥哥,你有什么打算么?”
段辰盯着她看了会儿,没有戳穿她的情绪,说道:“重阳日,上林苑有个狩猎大赛,第一回 从平头百姓里募集善骑射者,我报名了。”
说起这事,小林氏也很自豪,笑道:“我本想央你伯父给安排一个差事,你哥哥却不想借段家的光。”
“哥哥,也想做官么?”段简璧认真看着段辰,目中晶莹雪亮,纯澈干净,透着不加掩饰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