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樊川没有否认:“知道。”
“你也知道池淮左的遗嘱。”
池樊川问:“你说的哪一份?”
“这才是你找安女士的原因,但是你发现她并不清楚池淮左决定把所有东西留给我这件事,王邱没有找她。所以你想和安女士谈判,即使退让一小部分也可以,只要把事情确定下来,这样至少你不是完全无所得。”
“你比我预料的还要聪明。”
“王邱既然没有找安女士,那他一定是来找我,于是你一直等着,一个小孩子当然比成年女性更好糊弄。”
“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你没必要当着我的面挑拨我和所有人的关系,也没必要把自己塑造成复杂的父亲,我原本也不在乎那些。”
“你在乎什么?”
“你不是很清楚吗?”
“你很像我,我在十九岁想拿到第一笔投资的时候也和你一样,青涩、固执、觉得一往无前就能获得结果。”
“你获得了吗?”
“很可惜,没有,没人喜欢和一个把不对等底牌摆上桌的赌徒合作,不是太过于自信就是太过于愚蠢。”
池樊川低低笑起来,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火苗蹿升,他给自己点了一根,深深吸了口,缓缓吐出。
香烟静静燃烧,白雾挡在他们中央,把双方的视线都模糊。池竹西没有追问,池樊川也不再开口,直到那根烟燃得只剩烟蒂,池樊川才慢慢前倾身体,视线透过淡开的白雾刺入池竹西的眼。
“你怀疑池淮左的死另有原因,并且怀疑是我干的。我可以开诚布公的讲,我没有。就算他再和我对着干,我也不会对自己儿子下手。就像当年我没有对安澜娅赶尽杀绝一样。”
池樊川语调放缓,这是一种不低头的示好,他观察着池竹西表情的每一寸变化,低声道:
“相反,我很楓乐意给你提供帮助。你查到现在也只查到本来就放在我办公桌上的那点东西,太没效率。”
“如果他是自杀,那这件事到此为止,如果他不是自杀,我的儿子死了,我站出来替他申冤,这很合理不是吗?”
“只是,池竹西。”他一字一字说,“你能给我什么?”
被点到名,池竹西不自觉后缩了一寸。
夏实说得没错,池樊川不是他能轻易对付的人,宽阔的视野和信息不对等的自信让此刻的男人像是手持□□的猎人,正漫不经心对着脚底试图发起反叛的学徒展示漆黑的枪洞。
句句不带血,硝烟味却浓郁得使人窒息。
池竹西反问:“你又能给我什么?”
“会问出这个问题只能证明你根本没打算和我谈判。”池樊川的口吻里带了不易察觉的遗憾,他俯视着自己的儿子,“想清楚了再来找我,联系许若愚,她随时等着你的电话。”
他说:“回家注意安全,竹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