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光帝转头便看见慧能被捉住两条手臂按在了梁柱上,他大惊失色:“干什么?”他飞快看向还跪着的二皇子:“你干什么?”造反两个字灼烫了他的嘴,他说不出。
戚祚还是跪着,眼中滑落的泪已经铺满了他整张脸,他痛苦地摇摇头,泣不成声,季亭从他身后走出,垂眼笑着,欣慰地解释:“二皇子心系皇上龙体,到了坐卧不安的地步,他不愿再看皇上被奸人蒙蔽,冒着大不敬的罪名也要皇上做出圣裁,体恤至此,微臣自愧不如。”
“季亭,你!你们——”建光帝感到太阳穴突突跳着,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的头带着他往上升,他的脚渐渐轻了起来。
他愤怒地瞪着二儿子和季亭,愤怒地听着殿外请求处死慧能的呼喊,他在心里默念反了反了,都反了!
他开始头晕,宫殿似乎在变大变高,他感到自己变成了渺小的一粒沙子,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十分熟悉,他觉得比死还难受。
“滚……滚出去……都走!”
他吼了出来,宽大的明黄龙袍在眼前飞舞,黄光就是神威,所有人都在后退,躲着他,避出去,这份顺从让他心里顺畅了些。
可当殿门关上,殿内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又开始回想起那些人离开前的样子,怨恨的、怜悯的,瑟缩的目光,在他看来是那么陌生——从前旁人眼里只敢有敬畏之意。
“魏鸣!”建光帝的呼唤声仍然洪亮,声线却颤抖,显得弱小无助。
“臣在!”魏鸣高大的身影映在殿门上,黑乎乎一团,又能隐约看见他凹下去的眼眶。
禁卫统领在,一直在,就在殿外,建光帝安心下来,不过是那狼崽子在耍狠罢了,戚祚才没有那个胆子敢造反,还有季亭,他是不要命了的。
“来人!来人——把季亭拖进大牢!”
“来人啊……”
吱呀一声,殿门打开一个小口,一道清瘦的身影挤了进来,是英贵人。
英贵人呀了一声,小跑过来,拧着腿,跑起来甩着腰,姿势有些怪异,他提着裙裾走上台阶,侧着身子坐在了建光帝身边,精巧的鼻尖皱起来,他柔声问:“皇上……您怎么坐在地上?”
建光帝一下没认出他,看了好一会才喃喃出声:“是、是你……”
英贵人勾着他的臂膀,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跟过去一样,做足了仰慕和憧憬的姿态,但现在建光帝谨慎得像只老鹰,他转动浊黄的眼珠,很轻易就捕捉到英贵人眼中闪过的一丝嘲弄。
“贱人!”
建光帝一巴掌将英贵人打翻了,英贵人惨叫一声摔在了一边,柔弱得像是一朵难禁摧残的花,建光帝心中隐隐有了快感,他很快跳过来,压在了英贵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