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栖桐拍开他的手,瞪他,你干什么?
邓栎被打痛了,还生气,但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他只好指指自己的下颌,搓了两下,搓出一条细长的黑泥给戚栖桐看。
招人嫌,戚栖桐嫌弃完又意识到什么,不动声色地把翘边的人皮面具压服帖。
不给碰,邓栎便盯着他的脸瞧,看了又看,还低头打量戚栖桐的膝盖,他是藏不住话的,有话立刻就说了:“我觉得你像一个人。”
说完又觉得不对,长平君尊贵得很,怎么可能跟他一个小人物一起逃难呢?但是这种熟悉的感觉还真的是……
邓栎摇摇头,不对不对,林同的样貌跟君上比不得,身形倒还像,是了,垂着眼睛不说话的样子有几分君上的气质。
邓栎大彻大悟了,叶大人是想君上了,才把这个人留在身边的啊。
戚栖桐就看见这个邓栎挤眉弄眼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又想他在叶清弋身边待得最久,最了解叶清弋待人接物的脾气,便问:“叶大人平日里处置骗了他的人,凶吗?”
“你骗他什么啦?”邓栎见他不愿说,只好自己说:“叶大人嘛……之前春猎营里有叛徒,叶大人打一顿把他赶出去了,算凶吗?”
既然是叛徒……戚栖桐想,“他罪有应得?”
邓栎点头,叹气道:“其实在春猎之前,叶大人就发现营里有人往外传消息了,他有的是机会把人揪出来,但是他没有,我想,叶大人当时是不想做得太绝吧,想等他们自首或者收手什么的。”
戚栖桐不说话了。
凭叶清弋的敏锐,叶清弋早该怀疑他了,之前军机被泄案,叶清弋问过他跟月隐的关系,而他的回答说是错漏百出都不为过,可是叶清弋待他胜过任何人千倍百倍,完全相信了他,根本没想过去找他话里的漏洞。
现在呢,叶清弋知道一切了,再生气也不过是放他走,让他去做月隐庄主,之后又原谅了他,允他留下来。
从始至终自私的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戚栖桐缩在潮湿的洞穴中,觉得局促不安了,叶清弋无声交出的这份信任,痛苦煎熬后予他的包容,让戚栖桐迟钝地心疼起来。
“我想叶清弋了。”
邓栎搓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低声骂:“说酸话能不能看看场合!都什么时候了……”邓栎见他神情恹恹,话又软了下来:“林同,你别这样,等我们出去,得救了,你想跟叶大人说什么话都行。”
对了,戚栖桐突然意识到,此刻他是林同,林同挽救不了现在的局面,但是戚栖桐或许可以。
他抬起头,告诉邓栎,他出去引开追兵,让邓栎走,去搬救兵,他会坚持到救兵来的。
邓栎立刻摆手拒绝,让戚栖桐留在原地,他出去把叛军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