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以破解,她也知道自己可以破解,可她怎么舍得呢?只有那幻相,可以那般深情地注视着她。
崔灵仪低了头,清了清嗓子,故作冷淡:“一时失误罢了,我毕竟也只是个凡人。这些花里胡哨的邪术于我而言,也没那么容易应对。”
癸娘叹了口气,手却不安地抓紧了衣服。“你可知,这傀儡符是如何操纵旁人的?”她问。
崔灵仪摇了摇头:“不知。”
癸娘垂眸答道:“傀儡符有很多种,你身体里的这一种,是以幻相迷惑人心,让中符之人心甘情愿地沉浸在美梦之中。被幻相迷惑之时,便是躯壳被控之日,中符之人从此只能成为一个傀儡。即使主人要你去死,你也无法抵抗。”
她说到此处,有些不忍,又有些愧疚:“宁之,这傀儡符,只能由施法之人取出。即使是我,也只能暂时压制,无法破解。你……”
崔灵仪明白了癸娘的意思:“所以,我们只能去找曹氏姐妹。若曹氏姐妹不愿意,我便只能带着这傀儡符去死了?”她说着,竟出奇的平静,仿佛这个一身性命系于他人之手的人,并不是她。
“你不怕吗?”癸娘问。
“怕?”崔灵仪笑了,仰头望向了天边初升的红日,又迅速挪开了目光,“癸娘,你不知道,这是我听说过的、最安稳的死法了。死在美梦里,不好么?”
她说着,又不禁回忆起了昨夜看到的幻相,那个温情的眼神,还有那个缠绵的吻……她不由得闭上了双眼。“癸娘,”她说着,声音不觉开始发颤,“真的、很好。”
话音落下,她心口又是一阵灼烧之痛,不禁轻嘶了一口气,方才的回忆也被骤然打断。她愣了愣神,反应过来,忍不住暗暗叹了一句“好险”。可她又开始思考:若她当真被幻相迷惑,会比这灼烧之痛还要痛苦吗?
“宁之,”一旁的癸娘察觉到了崔灵仪的动摇,她严肃起来,“这并非儿戏,你万不可掉以轻心。”
崔灵仪收了目光:“我知道。”她说着,又对着癸娘的背影补了一句:“多谢你昨夜照顾我。”
“此事因我而起,若非我执意想一探究竟,你也不会中了符咒。我照顾你,也是理所应当。”癸娘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弱。
照顾?那个吻么?
她究竟还记不记得那个吻?为何竟如此从容?
当仅仅凭语气无法判断他人情感时,癸娘总是会有些失落。即使有木杖、有灵力,双目失明,到底是不便的。
“对了,你还没有问我昨夜发生了什么,”崔灵仪有些疑惑,“你不好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