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脆响,叶璟明干净利落地拍开了他。
周怀晏错愕,手一时滞在半空。
叶璟明神情仍是清冷如斯,他说道:“我身虽残了,眼却不盲,不能因我曾经识人不清,如今看人也蒙纱隔雾。你为与潘阎交好,在我身上动用重刑,虽口口声称忍辱负重只为一洗剑盟风气,结果却无非为抬升自己,日后能否重塑江湖风气,只凭你如今一方煽动之言,是远远不能够的。”
他仔细想想,又说:“你所做种种,极为阴损,或有谋略,却断不能称作抱负,我不愿与你这等人为伍。虽不知你在我身上还能图谋什么,但你要借此招徕我,是不必了。”
周怀晏方才一腔招揽与热忱尽数扑空,心神剧荡,他一字字听完,两手死死按着圈椅,面上不见动怒,反缓缓翘起唇,讽道:“好,好,说得有理,你一个废人,还有什么好留的,是我多言了,你现在便滚出剑盟去。”
叶璟明遂转身离去,毫不留恋。
周怀晏垂眼静坐良久,突然侧手一把将桌上失温的龙眼浮翠打翻,大喊红菱过来,红菱捂着脸跪在他身前,见他紧咬下唇,眼尾因心绪过激泛起薄红,瘦长的五指紧握成拳,连连叩打桌面,划出血口来。
他似是不觉,口中嗔怒道:“我一颗心,只差刨开摊在他眼前,哈……哈,让他走,让他走,这下可遂了他的意了,我怎么能遂他的意……!”
红菱从未见他这样失态,顾不上自己面目红肿,忙抽出巾帕替他擦拭,又仔细挑捡他伤口里的瓷片碎屑。
他问:“外头为何这样吵闹,吵得我头疼。”
红菱有些慌乱说:“弟子们一时没看住,叫门外那个与叶璟明同行的普鲁人溜了,正四处抓人。”
周怀晏一听这三字,有些颓败地垂下了眼,一时竟是心灰意冷:“先别找了,吵得要命。”
红菱说:“主子何必在这种养不熟的狗身上过分用心。”
周怀晏举手痛苦地揉了揉眉心,片刻抬起眼,对她说道:“明日一早把叶璟明通缉图纸贴到榜上去,将他还活着并被潘阎虐打的消息散布出去,重掀姜荼姜靡一案,叫百姓皆知这事与潘阎、六王爷有所关联。”
想想又说:“将那摸不清底细的逃跑的普鲁人也一并缉了,暗地里探不到的东西,不妨放到明面去探,反有奇效。”
红菱一时愣住:“那普鲁人怕是没有被缉拿的因由。”
周怀晏眉皱得更深,不耐道:“没有因由便创造因由,这种事还要我教你吗?”
红菱慌忙领命。
周怀晏这才正眼看她,见她高高肿起的一张脸,便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红菱疼得倒抽口冷气,微微别过头去。
周怀晏柔声说道:“疼吗?”
红菱咬着唇:“是我不该对少主在意的人私下动刑,是红菱越矩,少主罚的是。”
周怀晏心内嗤笑,却从怀中拿出伤药递给她:“乖孩子,叶璟明于我,如今另有所用,你动他还早了些。”
他语气放轻缓些:“叫你受委屈了,希望红菱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