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昏盲,面无人色,张开嘴说话便好似厉鬼在世:“是你,是你害我!”
他目眦欲裂。
周怀晏注视他白浊的眼珠,突然蹲下身来:“你现在后悔吗,后悔当时在我重病时没有把我杀了?”
他举起灯凑近过来,为更好看清他父亲的惨状,周怀晏眯起眼,细细打量。
迫近的杀意令周恒一阵打抖,他向后缩了缩,嘴里嘟囔说:“我没有想过杀你……”
周怀晏没说话,周恒捂着伤口,后背抵着墙,又退了几步,他试探地说:“宴儿……”
“为父今日将盟主之位给你,为父修的功法也可以一并传给你,以前的事既往不咎,我们一起打理剑盟,共享荣华富贵,世世代代,千秋万……”
周怀晏手里的灯碎在了地上,在油腻的地砖上哗啦烧起一片火来,映着墙面两道昏暗的纠缠的身影。
周怀晏掐着周恒的脖子,将他从地上一把提起,抵在墙上。
周怀晏牙关紧咬,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须发皆白,面如金纸的老头,恨不得生啖其肉:“雁儿,你胆敢叫雁儿?”
“她当时被你按着头浸在水里,扑腾着向你求饶的时候,你放过她了吗?!”
周恒原本挣扎不已,听他这话,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颓废地垂下脑袋来:“原来,你当时什么都看到了。”
周怀晏额角青筋毕露,脸上的肌肉激烈地抽动,他双手用力,直到将手里的脖子掐得一片紫红。
周恒那两只白浊的眼睛几乎鼓出眼眶来,他尚完好的一只手无力地拍打着想置他于死地的儿子,他流了太多血,如今几乎窒息,被利剑贯穿的肺里被挤出来最后一丝空气,他快死了。
周怀晏的手突然一下松了。
周恒大口大口地喘息,说不出话来,周怀晏神情癫狂,似哭似笑:“你当初为攀附权贵,谋杀亲妻,如今我手刃生父,谋害手足,这就是血缘,这就是至亲!”
“你害我,周恒,是你害我!我到这样的境地,都是你逼我的!”
周恒好不容易喘口气,喉咙里咯咯发出破碎的声音,无能狂怒道:“你竟还要害你的弟弟,他是你弟弟啊,你这个畜牲……!”
周怀晏话里原本夹着哭腔,周恒说罢,他便突然一下静了下来。
他冷冷注视着周恒,任凭周恒苟延残喘的身躯无力滑倒下来。
“父亲,拜你所赐,儿子如今青出于蓝。”
“你重金寻来的那本归元心法儿子抽掉了一页,你半死不活为了长生修的功法,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