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输,不能撤兵,我的筹码全都押在他身上,他太不争气了,手握十万精骑兵,区区一座潍城竟都攻不下来么,废物……”
“废物——!”
他突然歇斯底里拔高了嗓音,刺得燕菁耳边一阵疼,片刻见他撒开了手,抱着头。
周怀晏背对他跪在榻上,佝偻着身子抱头哆哆嗦嗦道:“堆古只是退守费城,我还会有办法的,等他攻破了潍城,将李清正和恒帝都杀了,都杀光,天下谁还能容不下我,我一定有办法……”
燕菁捂着脖颈剧烈咳嗽,惊骇不已,他看着周怀晏说不出话来。
他眼中生出绝望,怕周怀晏要拉他共沉沦。
燕菁哑着喉咙试探道:“要不然,我们跑吧……”
周怀晏的嘶吼戛然而止,少顷,他低低问道,又像自言自语:“我们去哪里,普鲁,南疆?一切北国以外的地方?”
他又蓦地转过身,喉中压着亢奋的笑声,古怪极了:“怎么,原来你会愿意和我一起跑么?”
燕菁闭上嘴,他晓得如何糊弄才能叫他高兴,但他嘴就是严严实实闭上了,一句话不说。
周怀晏欺近过来,蹙着眉头,脸上似哭似笑:“怎么了,燕菁,你连骗一骗我都不愿意了吗。”
“连你都不愿意骗我吗。”
燕菁咽了口唾沫,看见他半明半昧的一双凤眼,清明又浑浊。
周怀晏是生得好看的,温文儒雅,贵气天成,饶是肚里藏了一肚子坏水,面上总端的很好,燕菁知晓他的伪善,造作,但头一回见他这样在跟前卑微求全。
燕菁想,那便哄一哄他,他看起来这样难过。
周怀晏并不那么好愚弄的样子,他良久等不到燕菁的回答,便嗤笑一声,起身下了榻。
“也是,我要你跟随作什么。”
“一个男娼。”
燕菁心头被刺了一刺,他只是低头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周怀晏背影笔直又骄傲,他散着一头乱发,气势依旧凌厉。
“堆古是个废物,还得等我出手。”
“李尚兴是对的,我如今不过是龙困浅滩,只要我照着那梦中道人的法子,就能叫堆古攻进潍城来。”
“袁良已经备好了皮船,如今正是我们行动的时机。”
他斜晲了眼榻上畏畏缩缩蜷紧身子抱着膝头的燕菁,颐指气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