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茏能感觉到这条路越走越冷,等走到尽头,却是一间较为明亮的厢房。
等戴着面具的男子站定回过头来看着她时,苓茏站在原地抿了下唇,开始伸手解开身上的系带,一件件将衣裳脱下,直到脱光。
隔着面具看不见男人的表情,苓茏听他隔了几秒说了句:“转过去。”
她听话地转过身去,内心忐忑,过一会儿,一双微凉的手落在她后腰上的淤青处,惹得她一抖。
“这是怎么回事?”
她声音不大,有些怯,更多的是羞耻:“不小心被踢到了,不是很疼,没事。”
“过来。”男人走到一个盒子面前,打开它,在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
苓茏挣扎着说道:“楼主,真的没事,我……”
男人语气淡漠:“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苓茏不敢再求情:“是。”
她走到床榻边,趴着躺上去,男人打开瓶子倒了一点药油出来,苓茏能闻到那辛辣刺鼻的药味。
而后,一只大手落在了她的淤青处,不轻不重地揉着,连带着内力催动给她上药。
每次她出去执行完任务,皆是如此。楼主先是检查她受伤没有,要是受伤了,就会像现在这样,亲自给她上药。
大概因为苓茏是他亲自带进易真楼的人,所以他待她不同,她几乎不会受罚,也不用像其他人那样战战兢兢担心哪天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被肃清。
他待她好她知道,自从她进了易真楼,就是楼主一直照顾她,他会注意她的吃穿用度,也会教她习武用暗器和杀人。他没和她发过火,也没像其他人那样被他用鞭子抽过,好到久而久之就成了大家口中的亲传弟子。
唯独一点别人不知,苓茏感激他,却不喜欢他。
尤其是每次出完任务回来之后,她最不想见到他。
因为………
楼主拿出一条黑纱带,苓茏知道下面他就会用这条带子蒙住她的眼睛,在他快要将黑纱带覆在她的眼皮上时,苓茏想起了那个温和笑着的白衣男子。
她第一次拉住了楼主的手腕,为难地蹙着眉。
楼主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淡,但语气里有难得的轻微讶异:“不愿意?”
苓茏被这一句反问问住了,她有什么资格不愿意?要不是面前这个男人,她早就不知道会在家遭劫难之后饿死在哪里。
她松开了手,声音很轻:“没有……”
楼主于她是救命恩人,亦师亦父,所以他第一次脱她衣服的时候,她没有挣扎。
第一次很难,但是第二次第三次就不那么难了。她逐渐习惯被他搂在怀里,肏到神志不清,意识昏沉。
直到她遇见那个叫徐谨礼的男人,一次任务中出了意外,她被那个男人救了一命,暴雨血水中被他捡了回去,耐心地替她处理伤口,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处理伤口和喂药而已,苓茏病着,朦朦胧胧间看他,好似镀着一层光。
君子端方,风光霁月。
从此心中的悸动一发不可收拾。
她总是偷偷去看他,却从不让他知道,像夜里落在他窗台上的鸟雀,天亮了就会飞走。
她对他的感情是注定无疾而终的一场秘闻,杀手不能有弱点,更别谈真心。
他成亲那日,她特地在完成任务之后留出时间,只为了去看他一眼。
原来他当新郎官是那个样子,原来他面对喜欢的人是会笑的,原来他们终归不是一路人……
再也没有可能。
本来也没有可能。
她快刀斩乱麻,理清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回来后躲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她被他肏哭,不知是因为情事哭,还是因为心中苦。
眼泪流个不停,被楼主抹去、吻去。
他应该是在皱眉和困惑:“为何一直哭个不停?”
苓茏没说话,朝他张开双臂,随后一具滚烫的男人躯体压上来,把她捞起来按在怀中。
一边顶弄她,一边摸着她的脸,声音暗哑:“苓儿……别哭了……”
苓茏抱着他,躲在她怀里,哽咽着答应一声:“嗯。”
她可以在楼主这里留到第二天,没有人会说什么,敢提出质疑的人早已被他杀光,剩下的所有人,都是只会服从他的棋子。
包括她。
不会因为他对她有一点温柔而不同,本质上他们都是一样的。
她从没敢将徐谨礼的事告诉楼主,她害怕楼主会杀了徐谨礼。
易真楼是隶属于国师的特务机构,过于年幼的皇子被国师挟天子以令诸侯,并无实权。杀死一个六品小官,先斩后奏,是一件太容易的小事,楼主甚至不用自己动手。
甚至很有可能,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会让苓茏去亲自杀了他。
为了保他一条命,苓茏不敢再去看他。
所以当她再次意外因为任务遇见徐谨礼时,发现他连孩子都已有了。
他的孩子尚未满一岁,苓茏私心将一块宝玉在无人发觉的时候,挂在了那孩子的脖子上,算是随了礼。
不料就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念头,徐谨礼的事被楼主发现了,那天他将苓茏叫去房中,拿出那块玉,问她是不是有些眼熟。
苓茏几乎是一瞬间就跪下了:“楼主恕罪,是我一时之失,将它弄丢了。”
“起来吧,我没要你跪。”
这个男人的心思她还是不懂,她慢慢吞吞站起来,一点声也不敢出,静默地等待着。
楼主拿着那玉,催动内力,握紧拳头,一点点将它磨成齑粉。
苓茏看着那些飘下来的粉末,脸色惨白。
“你去通知绛叶,让他来见我。”
易真楼第一杀手绛叶,手段极其残忍,不用想就知道楼主要找他干什么。
苓茏心一横,长痛不如短痛,跪下求他:“楼主,让我去吧。”
楼主回头看着她,他现在的脸色应和戴着的面具一样冰冷,他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问她:“当真?”
苓茏垂下眼眸:“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