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聆风按下他的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她这一行是从码头上过来的,根本瞒不住,但消息不会透的这么快,这个女医不简单。
“我有一样旧物,”她从怀中取出一把木梳,“想找一个旧人,请大夫帮忙。”
“观棋,拿来我看看。”
小姑娘从柜台后面出来,小心翼翼上前,警惕地看着莫聆风,伸出两根手指,捏住木梳,兔子似地蹿了上去。
楼梯上有短暂寂静。
片刻后,小姑娘把梳子送了回来,楼梯上的人道:“已经不在世间。”
“连鬼也不是吗?”
那人忽然问道:“他若是鬼,你要怎么办?”
“我接他回家,”莫聆风收起梳子,脸上辨不清悲喜,“有时候我独自一人在家里,半夜醒来睁开眼睛,想到家里没有他,就觉得有没有明天都无所谓。”
“不是鬼,没有来生,彻底消散了。”
“这样啊。”莫聆风语调平静,眼中没有泪。
但空气忽然凝滞,悲伤仿佛水汽,悄无声息附着在每个人身上。
那人又道:“你腹中孕育了新生命,是个很好的孩子。”
“我知道,因为孩子的父亲是个很好的人,”莫聆风点点头,“再会。”
她要知道的消息已经知道,无需在此久留,取出一块金饼放在柜台上,她走出药铺,离开化平县,前往潭州府码头。
石远等在码头上,莫聆风弃马上船,船速度驶离潭州——在他们走后不到一刻,潭州彻底沸腾,驻军倾巢而出,搜山检海,寻找大岐皇帝的踪影。
接应的船在六个时辰后到达黄咕码头,邬瑾一直等在码头上,见禁军护送莫聆风下跳板,长舒一口气,迎上前去,抖开鹤氅,披在她肩上。
莫聆风对着他露齿一笑,心中潮湿渐渐落下,伸手摸他冒出青茬的下巴:“你一直等在这里?”
邬瑾也笑:“没有,我刚来,这是打算蓄须。”
两人并肩而行,耳畔是大风,身后是巨浪,托着他们一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