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话语落下,沈聿白落轻的呼吸窒住。
心口被她柔若无骨的手握住,一寸一寸地握紧。
第62章
听闻沈聿白和李绾年言语时,秦桢心中升起的是阵阵荒凉。
他对她人的冷漠,令她想起了三年前。
那时的她也和李绾年相似,满心满眼都是沈聿白,希望他的视线能够落下几分,而这几分中只要有一分落在自己的身上就行,可得到的是他冷漠无情的话语。
高高在上的,将她的喜欢抛到地面,毫不留情地践踏。
“沈聿白,你的喜欢呢,就不廉价吗?”
秦桢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就连心死的那日都没有这么冷静,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却微微颤动着,她停顿须臾掐着颤动的指节,直到它们平缓下来。
“你口口声声说着你喜欢我,可你的喜欢就比我的喜欢高贵吗?只要你招招手冲我施舍分毫,我就要毫不犹豫地迎上去,若不然就是我不识趣。”
雅苑中一时无声。
沈聿白脚步动了一下,一闪而过的难捱几近将他的眼眸占满,心口被修长的指节严丝合缝地攥紧,难耐得额间都冒起了碎汗,他沉沉地呼了好几口气,“不是的。”
“是我被误会蒙蔽了心,不懂得珍惜,你的喜欢很好,世间没有比你的真心还好要的事物。”他漆黑的眸子一瞬不落地凝着她,顿了顿,道:“是只要你朝我招招手,我就会毫不犹豫地迎上去。”
靡靡低语驭着微风荡入秦桢的耳中,淡薄的眸中泛上些许怔愣,静静地看着他多时,抿唇不语,下一瞬,眼前忽而落下一道玉坠,她定眼看着上下荡漾的坠子,不过几息之间就认出了是多年前制的雀坠。
也是那一日,这道坠子入了沈聿白的手中。
如今他突然将这道坠子带出来,是……
秦桢下意识地抬手握住飘荡的雀坠,思忖着到底是像先前一样得知她喜欢祁洲所以寻出玉坠送给她,还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就是祁洲,不等她多想,就听到沈聿白道。
“我知道了,知道你想用生辰那日的玉石制块玉佩给我。”
秦桢闻言摩挲着温凉玉坠的指腹停下,心口止不住地起伏了下,微垂的长睫轻轻地振翅飞舞,沉默许久,浓密睫毛缓缓地抬起,“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当初她将部分草案留在宣晖园中,就是想和那些个玉饰告别。
那些个玉饰,都是她想着沈聿白而制出来的,也理应当就留在那儿,就此离她而远去。
时至今日秦桢依然认为当初想要送给沈聿白的仙鹤玉佩,若是真的制出来了定然亮眼,可她也没有再想着要打磨分毫,时机是个很重要的东西,时机不对,一切都是错误的。
玉石被送出的那晚,她也想过若是有朝一日沈聿白得知了那块玉石最终的用途,该是怎样的神色,是惊喜还是惊吓,又是否会后悔,不论哪一种神色,深夜时分她都在心中想过很多遍。
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她关注的不再是沈聿白是什么的神色,而是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再探讨的。
知道了又能如何呢,世间没有后悔药,时间也无法重来。
沈聿白薄唇微启。
不久前想说的话语被她的话堵在喉间。
就如同秦桢所言的,知道了又能如何,取来玉石寻她再制一块,还是时光能够流逝回三年前弥补她的难过,好似都不能。
静默多时,早起的秦桢也觉得身子累得很,递给闻夕一道眼神后转身离去。
身影微微往前走了半步,就被沈聿白叫住。
秦桢停下步伐,稍稍回眸不解地看向眸光灼灼盯着她的沈聿白。
他双眸定定地落在她的右手上,许久未开口,深沉的嗓音夹杂着些许嘶哑,“那块坠子——”停顿半响,“可以还我吗?”
秦桢:“……”
她摊开掌心,往前递了递。
本就已经不属于她的东西,就算是无意识地带走也甚是不妥。
见沈聿白没有抬手,秦桢伸出另一边手握住他的手腕摊开手塞进去,头也不回地离去,走出雅苑后的她站在璙园门口等着去和李掌柜交谈送货时辰的闻夕。
来时外头街道还是静悄悄的,再出来街道两侧的商铺都已经敞开了门迎客,四下也有不少百姓往来于各大门铺之中。
无所事事的秦桢和璙园小厮说了声,自个先四下看看,她也有些时日没有上街,对时下盛行的事物也都不甚了解,如今看到两家商铺中间叫卖的额冠遮面面饰还觉得有些新奇。
商贩也是才将摊子摆好,弯身取着最后一件面帘抬头时,觑见悬挂上方饰品后的女子,愣了下,忙招呼道:“姑娘,这些个面帘都是昨日才入的新货,我敢和姑娘保证,每样面帘京中就只有一份,绝不会出现与他人相撞配饰的情况。”
秦桢闻言怔了下,禁不住笑出声来。
如今的商贩,倒是一个会比一个做生意。
京中的世家贵女们多是不愿和他人撞饰品的,多是找来铺子为其量身定制时兴配饰,而这商贩也恰好捕捉了这些个心思,“来您这儿购买面帘的人多吗?”
“多,我这会儿摆上,日头不到中央就能收摊回家了。”商贩乐呵呵地说。
秦桢余光瞥见放在摊铺边缘处的一株含苞待放的玉莲簪子,也是这摊铺中唯一的一道簪子,她伸手取来打量须臾,对商贩道:“这个我要了。”
商贩比着手势道:“三两银子。”
秦桢微微颔首,示意他帮自己装好,垂眸摊开荷包时瞥见月白色的纱裙荡起,耳畔响起稍显熟悉的声音。
“这个簪子的钱,本宫来付就行。”
听到她的自称,秦桢掀起眼眸循声看去,章舒墨嫣然一笑的眉眼映入眼帘,她挺起的肚子也比前些时日见时要大上不少,只需掠眼一看就能看出她已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