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枉顾皇命,不思进取,为祸藩国,欺压百姓,致使爹圣体有恙,兄长病重。”
“万般一切,皆因儿臣所起。”
“儿臣罪该万死,死不足惜,一死难抚地方百姓,难复爹和兄长身体安康。”
“儿臣只望爹圣体安康,儿臣也不要爹脑神,儿臣带了荆条,只求爹能圣体康复,用这荆条狠狠的鞭挞儿臣。”
“儿臣愿以一死,求得兄长否极泰来,掌御大明社稷之本。”
在大明朝文武百官面前,朱樉不住的悲戚嚎哭呼唤着。
便好似,他当真是认定了,皇帝和太子爷的身体,是因为他在地方上的恶劣秉性,才招致上苍降罪。
更好似,他当真愿意以死谢罪。
这一回,文武百官放弃了他们在往日,因为各自阵营所产生的冲突和隔阂。
不少人开始两边目光交流着。
詹徽、赵勉、茹瑺等几名部堂尚书,目光看向武将班列临头的开国公常升。
几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无奈。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秦王这一番表现,在今天这场御门监国上,已经是第二次出现了。
刚刚,就在刚刚。
那些功勋武将们,也是用同样的法子,在皇太孙面前自请其罪。
秦王殿下这是要抢先坦白请罪,好令皇帝老爷子能对他从轻发落,网开一面。
朱允熥亦是目光幽幽的盯着自己这位演技堪称影帝级的好二叔。
心中不由感叹一声。
大明朝开国洪武皇帝的儿子们,当真是没有一个愚蠢的。
就是这位好二叔在封地时,多有胡作非为,可如今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政治智慧。
二叔这是瞧准了老爷子不会真的将他怎么样,所以才敢弄出今日这么一出的。
他想了想,大明朝开国二十四载以来,似乎也并没有哪一位宗室藩王,在做了错事之后,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说不得,老爷子当真就会对他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不由的,朱允熥目光转移,看向了大殿里。
想必这个时候,老爷子和老爹,都已经是知道了,他们的儿子、弟弟,已经回京,并且听到了他现在所说的话了吧。
只是大殿前渐渐的,除了秦王朱樉的低鸣声,便是寂寂无声。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皇帝老爷子到底会对秦王做出怎样的惩处。
然而,时间却在一滴一滴的流淌着,日头渐渐爬到了人们的头顶上。
大殿内,仍是一片死寂。
秦王朱樉渐渐的收起了哭嚎声,他只觉得现在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
朱樉悄悄的抬起头,满是汗水的脸上,表情都拧在了一起,有些担忧惶恐的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大殿殿门。
老爷子这是睡着了?
还是身子真的出了问题?
朱樉心下不由揣测起来。
他又侧目看向一旁的大侄子,大明朝如今的监国皇太孙朱允熥。
这个大侄子,也不知道过来将自己给搀扶起来。
朱允熥却并没有要劝说老二叔的意思。
他的目光已经看向朝臣班列,那几名脚下不断露出迟疑,是否要出班奏事的官员身上。
他们大概是忍耐不下去了吧。
朱允熥嘴角微微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
毕竟,如今这些人,还有三百多名同僚,是被关押在锦衣卫昭狱之中,如何处置的法子还悬而未决。
三百多名被羁押在锦衣卫昭狱之中的官员,就好似是一把始终悬在这些人头顶的刀一般。
朱允熥不无恶意的揣测着。
或许这些人想要救出那三百多人,但更多的,大概是希望皇帝尽早做出决定,不论是杀是放,只要定下决定。
他们这些人,就和那三百多人犯下的事情没了关系。
毕竟死贫道不死道友,有鉴于大明朝这些年的朝局之争,他们很清楚自己在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明哲保身。
果然,不出朱允熥所料。
被他盯住的那几名官员,终于是忍耐不住,出班到了场中。
可眼前已经被曹震等人给占了位子。
这些人只能是挤着这帮先前自请其罪的曹震等人跪了下来。
景川侯曹震撇撇嘴,不满的看着身边那名将自己衣袍压住的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