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我会让文渊阁票拟通过另外几条水泥路的修建?为何又要授予潘德善近乎无尽的权力,在整个黄河河道上大用工?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试图建造铁路?”
“我朝的百姓们,需要有一部分人从田地里走出来,去做更有价值的事情。或者说,去做能赚到更多钱,让日子过的更好的事情。”
“倭工只能是去做最艰苦的事情,去挖矿、挖煤、修筑边塞。我朝百姓,便可以去做水泥路的修建,河道的修建,铁路的修建。”
“这几样事情,朝廷都没有征辟徭役。即便是有征辟,也是给足钱粮,不让百姓们再如过往,自备干粮,为朝廷白做事。”
朱允熥的声音很平静,也很悠长,却有着让人说不上来的信服。
朱高炽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可如此做法,朝廷哪来那么多的钱粮?便是钱钞充足,可一旦过多,民间物价必然抬高,百姓们的日子还是不会有改变。”
这是最浅显的经济学问题了。
一旦天下间的钱钞多了起来,物质总量却没有相应的增多,那么多出来的钱钞就只能被附加在缘由的物质上,也就是涨价。
赚的越多,涨价也就越多。
“所以开国公还要在那边待上数年,乃至于十数年。”
朱允熥不假思索的坦白着:“南边就是一个聚宝盆,南征大军前进十里,大明就能多十里地的产出,就能都给运回来,平抑物价。”
“我在书上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说法。”朱高炽低叹一声,低声呢喃着。
这样的说法,他没有看过。但这样的说法,他却明白,是没有错的。
这几年,随着倭国越来越多的金银被运回应天。
应天城里的物价,已经隐隐有所上涨,只是有朝廷坐镇所以才没有显得太过明显。可变化,却是实实在在正在发生的。
经济学是个大问题,朱允熥不觉得自己是全知全能的人。
他转口道:“这是长远的事情了,大明也不能仅仅只有修路、修堤这两样事情,招揽大量的百姓做工赚钱养家,从而过上富足的日子。
而近在眼前的,是要让朝廷上下内外,看到新政是正确的,是不会错的。
复行秦法军功爵的旨意,已经下来许多时日,不说京军诸卫还是上直亲军卫,就是地方上的卫所官兵们,也确如炳哥儿所言,如今是求战望战的。
朝廷要让天下人知道,朝廷说出去的话,便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子,若是当真有人立下不世之功,那就给他封王!
大明需要让自家人看到诚信,封王亦真也!”
朱高炽目光闪烁不断,他学着朱允熥的姿势,双手背到后面,撑在了地上,却才察觉到自己的肚子被绷的有些紧。
而他则是低声道:“所以,全面经略倭国,不论从哪一点来说,都是为了朝政。”
朱允熥重重点头。
“这一战,非打不可!”
“不破倭国,誓不罢休!”
……
第四百三十九章 走在朝廷前头的曹国公
洪武二十八年的前半截,是漫长的让人心惊胆战的。
而后半截,却又让人觉得是无比的快速。
刚刚到了七月,太孙府就一片紧张。
可在这紧张的气氛下,又潜藏着一份压抑着,只等最终结果的喜悦。
太孙妃和太孙侧妃,都到了临盆生产的日子了。
在九曲青溪附近,或明或暗的多了一些终日里闲散晃荡的年轻人。
大明的第四代嫡系即将降生,由不得朝堂之上和宫中紧张。
而在朝堂上,新政似乎也进入到了一个渐佳的状态。
皇帝在新政上强硬的态度,以恩准数百名京官为开始,让天下人明白了皇帝的意志是不容更改的。
地方上的士绅功名之辈,乃至于那些不可数的未曾表态的地方官员们。在面对因为复行秦法军功爵,而变得求战求功似渴的卫所官兵,不论心中如何的不满,都不敢都丝毫的表露出来,唯恐自己的项上人头成了那封王路上的一级军功。
新政的一开始,在经过激烈的皇权和官权的碰撞之后,意外的进入到相对缓和的局面中。
文渊阁里。
又是一日内阁会议。
首辅任亨泰端着茶杯坐在一张凉椅上,在他的一旁则是翻阅着几份奏章的次辅解缙。
至于年轻的高仰止,和暂时一人代表明军的徐允恭,则是围着几人中间的书桌,纷纷坐靠在因为盛夏而添置的凉椅上。
“太孙府那边,不单单是要应天府和上元县派人盯着,提防不测。还要叫兵马司让那边,再多设几个铺子。”
任亨泰喝了一口早起的凉茶,目光看向左侧的徐允恭。
徐允恭点头道:“兵马司这几日已经在太孙府周边,新增了五处铺子。随时有人候命在内,只要外头稍有动静,便能封堵各处。
锦衣卫在周边也增添了人手。从京军马军营调入上直亲军卫的那个千户官马洪庆,如今也带着亲军驻扎在太孙府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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