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本是靠在栏杆上的,却又因为在外面跑了大半天,直觉得双腿乏力。便缓缓的靠着栏杆坐在了底部的台子上。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熥哥儿,脸上浮出了些犹豫和纠结。
最后朱高炽却还是轻声开口:“听闻,你从昨夜就一直坐在侧妃屋外。”
朱允熥点点头,眼神动了一下。
朱高炽嗯了声,好似是过来人一样的说道:“初为人父,关切些倒也是人之常情,情理之中。子嗣绵延,谁人能够心静如水。当初我娘生高煦、高燧的时候,我爹还是照样心思重重,如你现在一般。等孩子生下来了,又是各种的畏手畏脚,唯恐伤到那小小的人儿。”
朱允熥抬眼看向絮絮叨叨的小胖,四叔家的事情,他现在是一点没有心情关注。
他只是有种莫名的感觉。
那种活生生的感觉。
只是眼看着小胖又要开口絮叨,朱允熥才终于抢先开口道:“那你出生的时候呢?”
“我?”朱高炽抬起头,笑了笑:“在老家凤阳啊,我是家里老大,我爹那时候更是什么都不知道。听我娘说,除了紧张便是担忧,像是油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朱允熥微微眯起双眼:“先前,雨田和我说,宫里头的娘娘们让人递话过来。我没让雨田说出口,想来无非也是那些任谁都猜的出来的话。”
朱尚炳在一旁眨眨眼,这等事情不是他能参与讨论的,自己该合计着如何将彻底断绝倭人血脉的东西,早点筹备好送往东征大军手上。
只是今天家里头是大喜的日子,朱尚炳想了想,觉得这时候不该有那些阴谋诡谲的念头。
晃晃脑袋,他开口道:“娘娘们递什么话了?”
朱高炽顿时没好气的转头瞪了这憨货一眼。
倒是朱允熥无所谓道:“总之依着娘娘的心思,宗室繁衍才是头等大事。”
说完之后,朱允熥淡淡的看了小憨一眼。
朱尚炳皱皱眉:“哦……”
朱高炽挥挥手:“你还是闭嘴吧。”
“哦!”
朱高炽翻了个白眼,彻底放弃拯救这个没救了的兄弟,迎着熥哥儿的注视,开口道:“想来这个时候,爷爷和大伯也该在宫里头议定孩子们的名字了吧。”
朱允熥点点头。
开口解释道:“若为男孩,则文字辈,五行属土。若是位小女娘,大抵是由着太孙府自定,报给宫里知晓即可。”
……
蹬蹬蹬。
乾清宫中,略显的有些不安的脚步声,持续不断的回响着。
孙狗儿站在寝宫门口,很是繁忙,他不时的看看那总是空荡荡的宫门,又不安的回头看着皇帝皱紧眉头来回的踱着步子。
就连向来沉稳的太子爷,这时候也不停的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试图让自己能平静下来。
在前殿里头,皇帝和太子爷之间,正摆着一张桌子,桌上随意的放了几张纸。
一只只墨渍还尚未干透的大字,正随意的叠放在一起。
“什么时辰了!”
朱元璋双手叉着腰,忽的停下了脚步,看向殿门前抓着门框左顾右盼的孙狗儿。
孙狗儿肩头一颤,连忙转身低头:“回禀陛下,再有一刻钟巳时就要过去了。”
朱元璋眉头皱起,眼神冰冷的扫了一眼旁边的太子爷:“都什么时辰了,还没有消息送回来吗!”
孙狗儿悬着心,紧绷着身子,小心上前低声安抚着:“前面有消息进来,说是秦王府和燕王府的二位世子一早出城,去寻山老院使和水院使两人,想来这个时候也该回太孙府了。”
“啊……”朱元璋张嘴发出一声,眼神和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是他们师徒二人啊,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孙狗儿体察圣情,脸上露出笑容宽慰道:“太孙是个有大福气的人,今日太孙府定然是能母子平安的。”
“这事情,需要你个狗奴多说吗!”
朱元璋心中藏着无名的火气,当即便冲着孙狗儿呵斥了一声,旋即挥手一指殿门外:“滚出去,盯紧了!”
孙狗儿自不敢多说,躬身抱拳一路推到了殿门处,这才缓缓转过身,这次一直跑到了乾清门下,等着宫外的消息送进来。
朱标瞧着已经乱了神的老爷子,心中亦是感慨颇多,换了一口气,露出笑容道:“圣字太沉重,还是用岱字吧,我家儿郎还是稳重些的好。”
朱元璋长叹一声。
拍着大腿落在桌前的椅子上,望着桌子上那成堆落满大字的纸张。
在这堆纸张的最上面,是两个被刻意放在显眼位置的字。
圣。
岱。
皆为五行属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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