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脸上带着一抹轻笑:“亲农桑是国本社稷之事,只是多少人如今都忘了?”
袁素泰笑吟吟的,兜着双手。
这位帝国少师,主掌总理天下农耕畜牧之事上林苑监,虽然仅在本衙做事,可其政治地位及影响力,在朝中却是无人能比。
他宽慰道:“国子监课业繁重,胡祭酒又是个勤于治学的人,监生们平日里也未尝能有机会外出。
朝廷取仕,天下多少人穷尽一生,俯首案牍之间,而无法得。
殿下有心,日后便叫国子监慢慢的改过来便是,不必急于当下一时。”
少师总是从容不迫的。
解缙却是从另一个角度说道:“朝廷眼下科举之外,选官经由考公之法取用,卷题早已裁定,若不知本部之事,自难以被取中。
朝廷自上而下,容不得他们不去亲农桑,知晓经典以外,人生余下的万千道理。”
这就是朝廷新政的一条好处。
从源头定下当官的要求。
想做官?那就得有真本事。
至于说一朝为官,便贪墨渎职,那就得看朝廷往后的自洁能力了。
朱允熥转口道:“朝廷重视文脉课业,国子监祭酒人选,向来慎之又慎,但凡授官,若无大事,几乎常用为之。
孤亦知晓,陛下如此用意,乃是看中所选之人师德。
学子万千,良师难求。
只是为官一方,大多还是想着有所晋升。朝廷也不能看不见大臣功劳,断了大家的晋升之路,就此消磨了这些人的干事心思。
然而还是那句话,良师难求。
此间困扰,不知二位,可否为孤开释?”
山下的监生们不管心中是否愿意,终究还是在上林苑监的官员们注视以及国子监教习们的安抚下,带着农具走进红薯地。
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就算是那些心中满是不愿做那农桑事的监生,望着周围零零散散的锦衣卫以及上直亲军卫,也不敢迟疑。
毕竟在场有不少监生,都是经历过当初由国子监发生的大风大浪和动荡。
开不开课在等不到解翰林的这个时候,已经不重要了。
不去挖红薯,会不会被砍头才是现在最要紧的问题。
两相比较,一头驴都知道答案。
开挖!
“胡祭酒也下地了。”
半山腰上,解缙望着山下红薯地,低声说了一句。
朱允熥顺势继续说道:“国子监要重视,朝廷要更重视教育之本。前任祭酒宋讷干了八年国子祭酒,老死在祭酒位上。朝廷遍寻良师,可若是久困良师于一地,朝廷如何显示公正?”
鸡笼山下的国子监在洪武十五年才建好。
当时朱元璋遍寻名师,最终找到了宋讷,一干就是八年,老死在国子监里。
长久的任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
虽然,朝廷如今对国子监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更外的殊荣。
“治国之要,教化为先。教化之道,学校为本。”
“致治在于善风俗,善俗本于教化。教化行,虽间阎可使为君子;教化废,虽中材或坠于小人。”
在皇帝有着如此认识的前提下,国子监祭酒以从四品的官职,在朝中的地位却是远超无数的同僚。
仅仅是朝会坐次及班次,便足以看出国子监的待遇优厚。
“凡奉天门赐坐,祭酒序于翰林院官、谏官、金都御史正四品之上……华盖殿序坐亦如之。”
“祭酒立于左右通政大理寺少卿正四品之上。”
国子祭酒以从四品的官阶,在朝会之时,甚至还要在通政使司左右通政及大理寺少卿之上。
而朱元璋更是在朝政之余,时常与国子监祭酒、学官等‘赐坐便殿,讲论治道’。
袁素泰兜着手眺望山下红薯地,眉头微微皱起。
这般监生干的活,实在是太难看了些。
解缙轻叹一声,觉得满天下都找不出再如袁少师这般的人了,明明功劳深重,却偏生只管着自己上林苑监那点事情。
他轻声开口道:“朝廷京察、外察,朝中官员三年一考,九年之满。国子监祭酒一职,可考评上上等、或期满,升任礼部,再转任别处。如此,亦有升迁途径,可全殿下昭示朝廷公正之意。”
国子监升礼部,其实原本也在朱允熥的考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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