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次随行北巡的官员里,独独礼部的官员最后,只有一名主事随行北巡。
此人皱眉开口道:“河南道臣民受危,却有河南道三司、地方府县负责救济。河道上的事情,也有河道总督衙门在管着。
殿下现如今赶过去,最多不过是稳定人心。
便是河南道的臣民之心稳住了,可凤阳这边呢?那位当初是因为什么,被废黜贬谪囚禁在中都皇城?我想诸位都是清楚的。
此般之事,干系我大明万世社稷基业,涉及国家储君之位,岂能轻易置之不理?”
工部的随行官员亦是开口附和道:“虽说那位在中都皇城内的钱财家用都不曾带走,但人却不见了。其心必异!所图甚大!他想要做什么,能做什么,诸位恐怕也是心知肚明。”
说完之后,工部的官员冷笑一声,眼底带着几缕杀气。
周围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此言不虚!”都察院之人开口赞同,说道:“只是本官想不明白,他能去哪里?又与何人纠缠在了一起?”
“怕不是与此次殿下封锁凤阳城有关,大抵就是白莲教社那帮歹人!”
“锦衣卫这些年都是吃干饭的嘛!近三十年,小小一个白莲教社都不曾能抓干净。老夫此番回京,定要上奏弹劾!”
有人气恼不已,已经不管不顾的开口低骂了一声。
队伍旁驾马护卫的锦衣卫缇骑不由侧目看了过来。
那叫骂的人,本就是朝中经年的老倌儿,四五十岁的年纪,在如今的朝中也算的上是老人。
见到锦衣卫这帮不成事的混账看过来,当即两眼竖起。
“看甚?”
“多少年了?从洪武元年开始,陛下颁布旨意,禁绝白莲教社等,尔等食君之禄,却不思为君分忧。纵容奸佞歹徒之人为祸地方,制造动乱。
今岁春,殿下赈济河南,更是在徐州府闹出伏袭的事情来。本官听闻,那一次就有白莲教社众人参与策划吧。”
老倌儿一顿骂,几名锦衣卫缇骑顿时脸上发烫,又不愿与这老倌儿分辨。
自己这些人的嘴皮子从来就不是这帮读书人的对手。
老倌儿却是开了嘴就止不住,脸色愤愤:“朝廷每年砸了多少钱粮,锦衣卫拿了多少的权柄,一帮蠢货,现如今闹出这等荒唐事情来,你们是要叫太孙……”
“您老息怒,少说几句吧。”
老倌儿骂骂咧咧,身边的人终究还是觉得如此失了礼仪,拉了一把劝阻。
老倌儿哼哼了两声,望了一眼转头看向这边的高仰止,这才吭哧吭哧的仰起头闷声看天。
经此。
那最先开口的都察院官员,低声道:“稍后与高阁老议一议,看看北巡行在这边,是否要呈奏一份奏章回应天。”
“这事须得要陛下和太子知晓,朝廷无论如何不能坐视不管,各司该将事情压下去督办的要去下压,锦衣卫也要寻人,大都督府那边更要行文地方卫所,谨防歹人有可乘之机制造动乱。”
在队伍的角落里,被点名随行北巡的原中都凤阳府知府丘凤珍,听着这帮京官同仁们的议论,心中一阵后怕不已。
此刻,丘凤珍无比庆幸,自己被太孙殿下给提溜着塞进了北巡的队伍里,而不是被留在凤阳城,还要面临着炆废人失踪的麻烦。
封云松,合该你要倒霉!
丘凤珍攥紧手中的缰绳,嘴角带着一抹窃笑。
若是自己还在凤阳城,这事定然是要自己扛的。自己是凤阳知府,乃是中都地界上的首位牧民官。
而封云松虽然是中都留守司留守,但人家只是统领中都地界上的卫所兵马罢了,不参与中都地方政务。
丘凤珍心中可是老大的庆幸和欢喜,只要锅不在自己身上,便是万事大吉。
他不由的抬头看向无数道背影最深处的皇太孙殿下,原本心中那一丝不满,也尽数烟消云散。
朱允熥此刻并未理会这些随行官员的想法。
他驾马走在最前面,官道两旁是秋收之后荒芜的田地。
更远处一些沟渠上下,则是有少数的百姓,正在趁着冬天到来之前,做着清理沟渠的事情,好保障来年开春落雨之后,沟渠不至于被堵塞。
高仰止低声说道:“今日河南道、凤阳府分别来奏,两处皆为紧要之事。殿下此刻选择北上河南道,微臣知晓,此乃殿下心系百姓,不忍百姓受灾。
而凤阳之事,恐怕殿下心中也有定论。只是微臣仍是担忧,若是放任不管,恐致生变,地方动荡。
再不济,那人也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在一旁的白玉秀眨眨眼,提起精神,默默的听着学长和太孙殿下的每一次对议。
朱允熥轻叹一声:“是孤想的欠妥,方才导致他被歹人掳走。但凡孤昨日考虑的再周到些,也不至于他身陷危局。”
“哦?”高仰止笑了笑:“殿下这是猜得出那位是被人掳走?”
朱允熥从官道旁的野外收回视线,看向高春风:“此次凤阳之行,偶现白莲教社与晋商踪迹。官兵大肆清剿,可是城外潜藏之人呢?
想来这一次,他就是在出城之际,被那些人给掳走了的。
若我昨日便提点凤阳官府,今日也不会生出这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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