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朱允炆并不觉得有多少的影响。
货物不论怎样,终究都是能到一个地方的。
只不过现如今亲眼看到如此繁忙的运河商船往来景象,朱允炆多了几分不同的感触。
运输和经济的关系,似乎远比自己过往设想的更加紧密。
所以,这也是朝廷为何开始修建那种新式水泥路的原因吧。
听说朝廷还在研究一种速度更快的货运车子,更拉动更多的货物。
老三真的是在一件一件的做着实事的呀。
朱允炆心中感叹着。
“朱公子站在此处,眺望运河,是在想什么?”
刘宗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怡然中带着些好奇。
朱允炆立马转身,拱手弯腰:“太保。”
“我都与朱公子说过好些次,你我之间不必顾忌这些俗称虚礼。你我虽然年岁相差甚大,却是志气相投,唤我一声兄长又如何?”
刘宗圣面带笑容,一手背在身后,也走到船头,另一只手拍在了栏杆上。
朱允炆面含微笑,颔首轻声道:“刘先生乃是有大志之人,云炆岂敢与先生同辈而论。”
即便自己将这反贼头子给唬住了,能引得对方要与自己兄弟想成,朱允炆却万万不敢将其当真了。
刘宗圣也不强求,而朱允炆越是如此懂规矩,越是让他更加看重。
他亦是眺望着繁忙的运河河道,在此开口道:“朱公子先前在想什么?可是我等之事?”
“道路!”
朱允炆挥手指向船头的河道,开口道:“先前在下观运河商船繁忙景象,便想到山西道辖内境况,届时若要刘先生多加留意。”
“道路?”
刘宗圣眉头微微皱起,露出疑惑的目光:“朱公子可否为我开释一二?”
他能期待能从朱允炆这里获得更多处于不同角度产生的想法。
于此同时,刘宗圣不得不感叹,天子人家的教育当真是寻常人家不能比的。
朱允炆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话。
而幸运的是,这些年他在凤阳城别的事没怎么做,朝廷的邸报却是每每必看。甚至于,在凤阳城待了一年之后,自己连解缙弄出来的书报局刊印的文报也能弄到手。
不论是邸报还是文报,这些年让自己掌握了很多有关于老三做的事情。
也正是因此。
自己才能一次次的在刘宗圣这个反贼头子这里,一次次的取得更多的信任和器重。
朱允炆双眼目光一沉,露出往日里每一次对话时,才会露出的从容和沉思。
“刘先生,我们现在可以将天下比作一个人,一个巨人。”
将天下比作一个人。
刘宗圣的眉头微微一挑。
这样的说法,自己是第一次听到。
他心中的好奇顿时更盛。
朱允炆则继续道:“若是天下是一个人的话,那这些官道、水道,就可以看做是这个人体内的血脉。血脉堵塞,则这个人必然会患病,身体就会出现问题。
保障这些血脉的畅通,这些走在路上的人、货物、兵马,才能及时的去到应该去的地方。”
“这是自然。”
刘宗圣应了一声。
朱允炆却在这个时候转口道:“可是,现在以在下所见,山西道便是一个即将被堵塞起来的心肝脾肺肾!若是处置不当,先生的大业必将受阻,我等的期望必将以失败告终!”
朱允炆先声夺人,再震刘宗圣。
果然,刘宗圣的眼底泛起一丝锋芒。
他的声音也变得凝重起来:“朱公子!还请你详说此中道理!”
朱允炆肩头一抖,看向刘宗圣:“刘先生,我等皆知山西道南北而行,地长而狭,西侧黄土高坡阻断西去之路,东侧亦有太行山脉连绵。
两山夹一川,地势险要无比,中部一川汾水入黄。
此等地形,无论出入山西道,仅有那几条关隘可供我等使用。
原本我观山西道形势,各处关隘可为先生阻挡朝廷大军进犯。然则,朝廷亦可与潼关、怀庆府、真定府、保定府屯驻大军,即可阻断我山西道南下东出之路!
至于北端,先生也知那里是大同府,是山西行都司。是朝廷九边重镇之一,历来都是由朝廷管辖。恐怕我们在大同府,也没有多少力量可以借用。
如此,我等出入之路便算是彻底被朝廷切断了。”
刘宗圣脸色悄然之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对山西道有利的点,也会被明廷利用起来。
南北而行的山西道,只要被朝廷堵住两端,那就朝廷有了围拢封死山西道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