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在水泥厂里走了一遍,孙成这时候很直接就接过油布,认认真真将整张脸每一寸地方都擦了一遍,随后再用清水冲洗一遍。
余下几人也依次照做。
等到所有人都露出干净的脸,孙成这时便看向站在一旁始终不曾离开,脸上带着讨好神色的官差。
他挥挥手:“下去吧,今日我等并未来过此地。”
官差不住的点着头:“晓得晓得,小人今天什么都不知道。”
孙成嗯了一声,方才带着麾下走出水泥厂。
到了外面,留守在厂门外的人已经是将镇抚的马牵了过来。
孙成手握缰绳,却未曾急着上马,而是转头看向那几名与自己一同进了水泥厂的麾下。
“你们怎么看?”
案子查到现在,始终毫无头绪,锦衣卫众人早就心中窝火。
一人摇摇头小声开口:“并未有不妥可疑之处。”
另一人亦是说道:“属下比照张侍郎在太平府矿那边所建水泥厂的生产流程,也并未发现不符合流程的地方。”
“太过正常,就显得有些不正常了……”
又有人小声的嘀咕了一声。
众人纷纷看过去。
孙成亦是目光淡淡的看了过去,随后在那人紧张的注视下点了点头:“确实太过正常,就显得不正常了。”
水泥厂前,乔装成行商的锦衣卫一行人,已经开始缓缓的往山谷深处而去。
孙成此时已经驾马,往安乐村而去。
他沉声道:“府店镇水泥厂,乃是河南道布政使司与河南府知府衙门一同督建,工部派人督产。厂子里的百姓,自是明白等闲人不可能轻易入内。今日我等进厂,那些百姓如何反应?”
说完之后,孙成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在现如今这个时候,越是正常的事情,就越不正常。
那些在水泥厂做工的百姓,断然不可能对自己等人的突然出现而不感到好奇。
经由孙成这么一提醒,几名同样驾马的锦衣卫当即眼睛一动。
“镇抚所言只怕是最有可能的!那些做工的百姓,自我等进了厂子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张望过来。”
“此事最是不对劲!若是寻常做工百姓,便是工期紧张,也该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生出疑惑和好奇心来。”
“如此说来,这些在水泥厂做工的百姓有问题!”
几名麾下已经将方才众人入厂后所遇到的情况一一复盘,瞬间便有了叫来河南府官差兵马,前来封锁整个水泥厂的念头。
孙成却是摇摇头:“这个时候还不急,这些人或许不正常,但想来也应当未曾参与什么。不然,他们在见到我们的时候,就会想着如何逃窜了。”
“或许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真正的身份?”
“又或者,他们是要等我等离去之后,才会躲避注意,悄无声息的逃走?”
队伍继续往安乐村方向过去,马背上众人心中越发觉得蹊跷。
孙成目光幽幽,阴沉的盯着因为水泥厂的出现,而变得有些发灰的天空,望着那些已经落上水泥灰的山间林木。
“先不要打草惊蛇,再有几个时辰就天黑了,等天黑的时候悄悄的出去几个人。
拿着咱们锦衣卫的牙牌,直接去洛阳城调集兵马,若是这边当真查出什么问题,在山口外听讯号行事!”
几人皱着眉头,只是如今也只能如此行事。
若是此处当真有问题,他们现在只有这十来个人,一旦打草惊蛇被对方知晓,说不得最后连消息都送不出去。
孙成骑在马背上,望着安乐村的方向,又看向村子对面山坡上连成片的采石矿区。
尽管自己在那水泥厂里,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眼下根本推算不出来。
望着那一块块的采石矿区,孙成没来由的皱起眉头。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
同样的疑惑,也始终萦绕在朱允熥的心头。
脑海中已经将所有的可能都推演了一遍,可就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拦水坝、减水坝是河道总督衙门官员以及那些招募而来的河工所建。
在此过程中,所有的建设过程都是被放在朝廷眼皮子底下的。
除了有河道总督衙门内部的核查督工设置,河南道三司衙门也同样派出官吏监督,地方上每一段河道所在的府县两级衙门,也同样派驻官吏监工。
而除了这以上的所有官府力量介入,朝廷亦是在河道总督衙门初设之时,就合集工部、吏部、都察院官员,前来河道上巡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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