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
在北平城燕王府里,朱高炽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觉得只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便能做造福万民的大事情。
可当他南下京师,就任税署署正以来,却看到了很多过往不曾了解过的现实。
为何像他这样的人,都选择了默许税署税兵增多,默认税兵们在地方上征缴税赋钱粮的时候,对敢于对抗和欺瞒之辈以严刑惩治。
就是因为他清楚,现实就是那么的残酷,若是没有朝廷出手,地方上的百姓只会过的更加艰难。
杀人于无形之中。
但凡地方上有百姓得罪了人。
都不必出钱雇打手之类,只消知会地方上的粮长里正一声,朝廷和官府那繁多的徭役,就能让一户人家死绝。
便是死绝了户,旁人若是过问起来,程序上却挑不出半点的毛病。
朱允熥只是笑了笑。
却让朱高炽后背一阵发凉。
他忽然下意识的开口试探道:“你不会是要让我去弥补这些漏洞吧!”
……
暂时没有人知道,燕王世子、大明税署署正朱高炽,到底又被强加了什么担子。
但观望着的人们,却终于等到了直隶总督衙门的后手。
天一亮。
在家一夜无眠的邹学玉,便精神抖擞的夹着几份厚厚的本子进了总督衙门。
总督衙门里上任的官员,大多都是朝廷这两年新进的官员,尤以心学子弟为主。
衙门是新设的,官员也是新进的。
整个总督衙门就如同是暮春之下的野外山里,生机勃发,昂扬向上。
随着邹学玉到衙点卯。
整个总督衙门也开始正式运转了起来。
有胆大的人,无视衙门口戍守的官兵差役,便听着总督衙门里先是一阵嘈杂,随后便陷入到一阵寂静之中。
最后。
便见数不尽的总督衙门官员,从衙门里冲了出来。
拴在衙门两侧的战马,一匹匹的离去。
总督衙门又要出招了!
在外观望着的人们,心中一个咯噔。
消息,大约在半个时辰后便传开来了。
大明直隶总督衙门颁布公文,今日伊始,凡直隶道一十八府境内,一应在编臣民,须得按田亩之数计算征收银钱,以合过往夏秋两税。禁绝一切徭役,以官府出钱雇佣百姓做工。
今后夏秋两税,百姓先折算银钱,再交由税署地方分税司,解押归京,入户部银仓。
由邹学玉签发,总督衙门颁布的这道公文,很快便席卷各地。
自从朝廷推行摊丁入亩之后,随着税署的设立,地方官府早就已经没了直接插手地方税赋的权力。地方上一应商民税赋,都归拥有着税兵的税署征收。
但将原本的实物,改为计亩征银,却是此前不曾有人想到过的。
那些个原本还能靠着为税署解送税赋粮草入京的地方官府,直接连最后那点油水都彻底的没了。
一时间,那一座座衙门里,可谓是怨声载道。
尤其是那些个吏目,本来就薪酬不高,往日里纯粹就是靠着这些个油水过日。现在一个个的禁停了,本来还只是准备为了配合官府老爷们,以罢工对抗总督衙门的吏目们,已经开始自发的聚议对抗邹学玉这位总督大臣了。
便是连那些原本还打算坐观其上的衙门堂官们,也开始坐不住了。
邹学玉直接停掉了直隶道的百姓徭役,自此之后改由官府出钱雇佣百姓做工。
这让他们往后如何去压榨剥削百姓,为自家的私事不要钱的做工。
一时间,整个直隶道官面上对直隶总督衙门和直隶总督大臣邹学玉,可谓是怨声载道。
若不是慑于王法,恐怕邹学玉家的门板都要被屎尿屁糊上了。
百姓们倒是无可无不可的。
交粮食是交,交银子也是交,只是稍微麻烦了一些而已。
再也不用白给官府干活,更是开心的直呼邹学玉乃是青天大老爷。
淳朴的中原百姓们,根本就不会想到,交银子也有可能会遭到剥削。而地方上的官员品性,也绝对不是一件值得信任的事情。
很快,便有人发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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