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豫敛目觑那寒光凛凛的刀,又抬眼看萧琚,唇边笑意浅淡,却夹着讽刺:“陛下这是何意?以为轻易就能取走臣的首级么?这皇宫上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主人,想必你也清楚。”
萧琚不为所动,只冷淡应答:“事到如今,朕不惧与你同归于尽,总之今日你的命只能扣在这里,至于朕的生死,亦与叔父你无关。”
“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萧豫嘲然一笑:“若你我今日都命丧于此,国本动摇,奚人再度攻占京师,肆行屠戮,谁能护得住她?”
他不提便罢,一提顿时激起萧琚的怒火,他快步上前,自卫兵刀刃之间拽起萧豫衣襟,勃然大怒道:“你做过什么恶事自己心里清楚,竟然还敢提她?”
“作恶倒称不上。”萧豫唇角微勾,忽然上前,几个卫兵恐误伤他,生出不必要的是非,急忙撤刀回避,眼睁睁看着他凑到皇帝耳侧,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一语道尽,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天子忽然深敛眉心,满脸嫌恶,握拳往他脸上重重一击。
在场诸众瞬时哗然,连萧豫也没想到他敢动手。血腥味充斥满口,一股钻心刺痛。他当即沉了眉眼,对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侄子举手还击。
两人立时缠斗在一起,无人敢劝阻。萧豫权势本就起于行伍之间,论膂力还是技艺无不着称于一时。萧琚虽略逊一筹,但他自幼在宫中修习骑射武艺,不曾有一日荒废,玩起命发起狠来竟也不落下风。
即便沉重的拳头落在身上,他也觉察不到痛,满脑子只有萧豫方才那句“作恶?你恐怕不知道她在我身下有多快活”,只觉中心如焚,血涌到耳边嗡嗡作响,恨不得马上杀了这始作俑者。
萧豫本不想伤他,此时怒火妒火交织,下手也添上几分狠辣,见萧琚动作露出破绽,立刻扬拳欲往他小腹一击,却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叔父不要!”
他失神片刻,攻击的人瞬时从他变成萧琚,一拳猛地笃在他胸口,十分狠劲,一股剧痛登时沿心口而上,他神色微变,咳嗽数下,唇角溢出一股鲜血。
萧琚还要动手,一个身影骤然上前,握住他的手臂。他乍时回过神,卸了手中力道,一时间肩背腰部的麻痛火烧火燎涌上来,他大口大口吸气,额角涌出汗滴,听她担忧道:“阿兄,你有没有事?”
他垂眉闭目,摇了摇头,又见她转过身,迟疑望着抹去唇角血迹的萧豫,低声道:“叔父……也还好罢?”
萧琚顿时一愣,既是震惊、又是不悦地望向她。萧豫亦是满脸惊诧,似未料到她会过来关心。但瞬息之间,他神色恢复如常,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对深眸亮得惊人,柔声道:
“无碍,沅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