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深以为然地点头,沉吟道:“若照奶奶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可是昱少爷倘若看上了,咱们也不好以这个莫须有的理由去阻止他。再说了,那弋姑娘打小在沈夫人身边长大,品行操守上理应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说完看了看房大奶奶紧拧着的眉结,又说道:“昱哥儿也到了说亲的年龄了。沈家也不是寻常人家,此事才初初有了眉目,依奴婢之见,奶奶倒不如回头跟大爷商量商量。爷跟沈家二爷交往多,他兴许有主意。”
“嗯。”房大奶奶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下晌房贯回来,房大奶奶就把日间在房昱书房里看到的事跟他说了。“我看昱儿像是很为这弋丫头着迷,他可从来没这么惦记过谁,你跟沈家往来得多,你瞧瞧这事到底怎么办?”
房贯听说是沈家的姑娘,面上立时轻松了,遂一面在她的侍侯下更着衣,一面笑着道:“既是沈家的姑娘,又有什么不好办的?我虽没见过他们大姑娘,但二姑娘却是见过的。雁姐儿落落大方,又举止有礼,想来大姑娘也是不错。”
“你就这么当爹的!”房大奶奶轻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给他系着衣钮。
“我不这么当爹,那要怎么当?”房贯笑着面对夫人,“我与子砚交情甚好,昱儿又拜了他学棋,父亲与沈大人于公于私都关系不错,咱们两家要是结成了儿女亲家,那是锦上添花的大好事。我有什么好不乐意的?——哎,你该不会是因为人家大姑娘没了父亲,就看不上人家吧?”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房大奶奶郁闷地回到椅上坐下,闷了半日,才又执壶替他沏茶,然后说道:“我就是觉得这弋姐儿心思过于深沉了。一个小姑娘已然这么圆滑世故,真让人不安。”
房贯素知夫人不是小心眼儿的人,见着她如此,遂走过来扶着她的肩道:“大姑娘是长姐,难免性情稳重,处世圆滑这也是她的优点。
“我们昱儿性子稍嫌温和,若能有个这样的姑娘帮衬,未尝不是件好事。不过夫人考虑的也是在理,反正这事也不急,要不,我下回遇见子砚跟他摸摸底?你也找时间探探昱儿的口气,如果没有禁忌,这倒是门极好的婚事啊。”
房家长房一向夫唱妻随,房大奶奶闻言轻吐了口气,望着丈夫,点点头。
沈雁与华钧成父女三人在莲香楼吃过饭,便也别了他们回了府。
一路上心事重重,脑子里不是华钧成说的魏国公与陈王妃的往事,便是韩稷被鄂氏所欺压的种种,这家伙,这些年在鄂氏手下其实并不好过罢?所以才会逼得自己学会那么多本领,能够有朝一日保护自己周全。
这么一想,她竟然就越发想见他了。
下车天色已经阴了,时近中秋,秋意早浓。
迎门正好遇见了宋疆。
原来顾颂回来这几日一直没见到沈雁,而让宋疆来打听了好几次。这不刚一来就碰上沈雁回来,宋疆乐得都快跳起来了:“我们公子带了好些关外的土产回来,还有葡萄酒,请姑娘过府去吃呢。”
如今大家都大了,纵然是吃的也不好再送来送去的,于是通常顾颂带了什么回来,都会选择在戚氏屋里请她吃。两家都已经这么熟,当着大人们,就是在一起坐坐说说话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沈雁喜欢这种自然的转变。她点头道:“跟你们公子说,今儿不早了,我明儿再过来说话。”
出去了好几日,总得回来跟华氏回了话,再去各房里问个安才像话。而且韩家这档子事她还没有理得十分清,实在没有什么心情立刻过去。
宋疆没什么意见,探头看了看福娘,然后搔着后脑勺乐颠颠地走了。
沈雁先进了正房。
华氏才午睡起来,正在屋里吃点心。
这大半年下来,华氏身段微丰了些,但跟沈雁一样,有着南方人的小骨架,所以即使吃的多了也仍然看不出来胖。气色也十分不错,一袭蔷薇色的薄纱褙子衬得她面如桃花,但眉间又似隐着一丝轻愁。
沈雁一来就察觉到了,先以为她为家务事烦,等到过了安,又回了她几句问话,见着平日里放帐目的桌子上整整齐齐,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忙碌的迹象,不像有烦心事的样子,不由就纳了闷。
回房换衣的时亿她让胭脂找来了扶桑,问道:“奶奶这几日怎么了?府里出什么事了么?”
扶桑道:“府里没出什么事,奶奶是为自己的事烦呢。”
说着下意识看了看胭脂她们,想了想,又还是咬牙走到沈雁跟前,说道:“上回托辛先生开的药也吃了快一年了,如今身子倒是瞧着好多了,可还没有动静,奶奶慌了。”
她这么一说,沈雁心里才猛地咯噔起来。
最近因着关注沈弋还有朝上一些事,弄得她都忘了这层!算算那方是去年九月开的,回来就开始吃,如今都八月了,可不是快一年了么?辛乙说半年没动静就去寻他重开方子,眼下这事可拖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