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殿宇内回荡着铿锵的忠义之言,“圣上,西胡宵小一日不除,我大烈一日难安,还请圣上派兵加强边关驻守,以备不时之需,正我大烈之势。”
人群里,忽然传出一声嗤笑。
众人随着声音看去,发笑之人已入暮年,花白的须发与青丝纠缠在一起,脊背被岁月压出了弧度,站在朝堂之上显然比众人矮上一节。
“冯中书,此乃朝堂,你怎可如此御前失礼?”方才那名言官蹙眉质问。
冯明安佯装要跪,掀起官袍道:“圣上恕罪……”
“罢了,起来吧。”龙辇上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官员将人搀扶起来,“一把年纪了,别动不动就跪。”
“圣上,冯明安……”那言官话未说完,便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对不住啊魏补阙(谏言官职位)”冯明安斜眼蔑视,致歉道,“人老了,不中用了,一个没忍住,失礼,失礼。”
众目睽睽之下,冯明安丝毫没有收敛猖獗的意思。
“失礼?敢问冯中书下官说的难道是笑话不成?”魏双被气得面色甘红。
“要说说笑,也是魏补阙先说笑的。”说话之人是冯明安长子,名叫冯继宇,约比夏惊秋大上几岁,身着武将官袍,与他父亲比起来高大威猛了不少,“一群流匪作祟罢了,怎就成了宵小一日不除,大烈一日难安。还要派兵驻守?我大烈虽说是民殷国富,可这钱财也不能这般作践啊。魏补阙不觉得泱泱上朝在意区区流匪,会笑掉别人大牙吗?”
冯继宇踱步到魏双面前,阴阳怪气:“也对,你们言官哪懂什么排兵布阵,无非是上下嘴皮子一翻,便能颠倒黑白。”
“冯将军此言差矣,羌州原是西胡属地,五十年前西胡投诚之时,献于我大烈,可他们其心不诚,多年以来一直在边陲屡生事端,试探我大烈的态度,要说平定也不过只有十几年的光景。羌州人毕竟非我族类,若是他们与西胡人里应外合,生起战事又该如何?”人群中一名官员道,“更何况,西胡先大君薨逝不足一年,新任大君又年轻气盛,他们想夺回自己的故土,也在情理之中。”
“是啊,若是借流匪一事,挑起争端,那便是国之殇民之祸。”
“你们这些读书人,思也多想也多,日日先天下之忧而忧,若是闲着不如早些歇息!”
“糊涂啊,西胡觊觎我大烈城池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们到底是缺根筋,还是早就被养得肚皮如圆球,胆子如芝麻!”
朝堂上,正反两方各执一词,最后竟成了市井莽夫之间的争吵。
“朝堂之上吵成这样,你们,你们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高台上掷来一声斥责之声,“咆哮朝堂,你们是当朕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