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掠过男人肩头,落在微波粼粼的湖面上。
萧濯不会水,若是将人从这里推下去,会死么?
会死,却不够痛苦。
那怎样才能让一个人痛不欲生呢?
当然是夺走这个人最重要的东西,比如耗费心血得来的权势,比如眼看就要到手的皇位。
前世被挚爱背叛的痛苦,也该轮到萧濯尝一尝。
江照雪目光微转,落在男人凶戾不失俊朗的脸上,在对方即将发作之时,忽而抬眼,直直望进萧濯眼底。
水中长廊檐下的风灯早已被风吹灭,唯有湖面倒映一轮明月泛着微光,他神色冷淡,可那反射的磷光却印在他上挑的眼尾,刻薄又惑人。
若江照雪只是才情过人,上云京有才气的人多了去,又有谁能像他这般,一幅画像流传千万家。
上云京的牡丹世间最艳,却不及江郎回眸一瞥。
前世萧濯最混账时,也曾在自己的君后身上画过牡丹。
“江照雪,萧觉不是个安分的太子。”萧濯舌尖舔过自己的犬牙,某些躁动全被他一眼勾了出来,“离他远点,知不知道?”
萧濯这样执着于提醒他离太子远一些,是因为喜欢,还是旁的缘由?
难道这个时候萧濯就已经查探到了太子将要谋反之事?
江照雪眸底划过一抹深思。
“看在殿下多次提点的份上,臣也提点殿下一句。”他微微仰头,唇瓣贴近萧濯,语调轻缓丝毫听不出心中杀意,“殿下也该离臣远点,因为臣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好人,即便是某日不慎伤及殿下,也不会负责。”
明明病弱到风一吹便会倒,却偏偏连斜眼眉梢都是讥诮刻薄。
偏偏萧濯还被勾得低头欲吻,险些没了理智。
江照雪侧头躲开,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夜里风大,臣告退。”
他转身走回原来的路,走到拐角处时,又莫名停下脚步,回眸淡淡一瞥。
萧濯虚虚握拳,心脏被那一眼看得躁动难安。
他深吸一口气,哑声呢喃了一句什么,掩埋于风里。
“阿雪……”
……
江照雪回来时,宣熙帝已经离开,许多宾客也随之离了金銮殿,但太子还在。
“阿雪。”萧觉温声问,“怎么去了这样久?”
“殿中沉闷,便去北湖散散酒气。”江照雪只字未提遇见萧濯之事,“殿下为何独坐于此。”
“我瞧你阿姐坐在相府席位上,便知这是又与端皇叔闹了别扭,怕她被纠缠,就让丞相大人先待她回去。”萧觉从席位上起身,笑了笑,“正好今夜月色正好,我送你回去罢。”
从皇宫东华门至相府,便是坐马车也需一炷香,江照雪没有拒绝的理由,便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