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从来这样分明。
“阿雪。”萧觉端着酒杯上前,笑吟吟地望着他,“怎么来得这样晚?”
“替陛下送了道圣旨去诏狱,便晚了些。”江照雪接过无杳倒好的酒,与他碰杯,仰头一饮而尽。
冷白的面颊肌肤霎时染上绯红,但眼眸仍旧清明。
“诏狱?”萧觉微微皱眉。
“殿下不必担心,臣并不像你想的那般脆弱。”江照雪将酒杯递给无杳,淡声道。
萧觉失笑,与他一齐往里走,在桌案前坐下,眸光扫过他空荡荡的身后,自然地扯开话头,“还以为四弟会与你一起来。”
给葡萄剥皮的指尖顿住,江照雪抬眸,“何出此言?”
“也没什么,就是方才出宫来相府时,恰好撞见四弟的人将十七引开,然后他便钻进了你的马车。”萧觉笑了笑,“但我知晓你向来不喜旁人碰你的东西,四弟似乎对你而言尤其特别,应是经过你的允许才这般,我便没多管。”
江照雪讥诮一笑,捏着葡萄送入口中,“他的确特别。”
特别到想要其生不如死。
萧觉眸光一暗,又喝了一杯酒,自顾自轻笑一声,没再说话。
“江照雪。”一道不情不愿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江照雪抬头,与憋着怨气的萧朔对上视线。
“三殿下有事?”
这次宴会从头到尾江照雪都没在意过,名单也是父亲与阿姐准备。
但来与不来,皆由宾客自愿。
萧朔会来,的确在他意料之外。
他侧目瞥了眼不远处,萧宁从隔开男女宾客宴席的屏风边缘探出脑袋,正朝萧朔使眼色。
看来的确非自愿。
“这是我二……是我给你准备的贺礼。”萧朔手探进袖子里,从中摸出一个花纹精致的木盒,放在江照雪桌案上,继而扭过头,“本皇子亲手送的贺礼,你就偷着乐吧。”
江照雪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枚镶着光珠的尾戒。
只一眼,他便能看出这绝非凡品。
萧朔麻木着脸,将提前背好的吉祥话说出口:“光珠缀于指上,掌管光明的神仙便会赐下福泽,保佑你日后前途亦光明灿烂。”
既是贺礼,便没有不收让宾客难堪的道理,只是江照雪从不喜欢欠旁人什么东西,只得在心底暗暗记下,来日再回赠。
“多谢。”江照雪在萧觉讶异的目光下,指尖捏起那枚如鸽子血般鲜艳的戒指,缓缓戴在左手小指上,“殿下所赠,臣自当爱惜。”
赤色光珠缀在指节上,如新雪中探出枝头的一朵红梅,灼然鲜妍,让人挪不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