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胜立在门外,静静的站了很久。
约莫过了半晌,他才转头瞧着管事。
「督主请吩咐!」管事赶紧行礼。
栾胜幽然吐出一口气,「把剩下的那些,都投入到血池之中,一个不留。」
「可是督主,剩下那些,还有不少是没有炼制妥当的,有些甚至是……」管事浑身打颤。
栾胜目色幽冷的盯着他,「要么,你自己跳下去。」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管事赶紧磕头。
栾胜抬步就走,没有再多说什么。
出了地宫,栾胜又在门口位置站了站,估摸着这会,皇帝应该疼晕过去了吧?又或者是因为药,因为身子虚弱。
事实,诚然如此。
皇帝伏在床榻边上,不只是睡着了,还是晕厥了,奄奄一息的样子瞧着离死只有一步之遥。
栾胜压着脚步声,缓缓的走了过去。
直到,靠近床边。
皇帝是晕死过去,而不是睡着。
吐了那么多血,身子已经亏空到了极致,即便之前有王太医补缺,但根本无法逆转皇帝濒死的事实。
「一直在装病,这一次是真的不用装了……」栾胜幽然低语,徐徐坐在了床边上,瞧着昏死过去的皇帝。
满脸的褶子因着常年的吃药,而浮肿不堪。
因为怕死,皇帝常年躲在这寝殿内,长久的不见天日,病态的苍白带着瘆人的惨白,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冤魂,丑陋到了极点。
年轻的时候,却也不是这样的。
「皇上,奴才真的尽力了。」栾胜叹口气,「对方的功底太深,奴才这些年只顾着陪您巩固皇权,争权夺势,诛杀那些心存反意之人,很多东西都生疏了……荒芜了!」
栾胜瞧着自己的双手,一只差不多已经废了,如今只能日日戴着手套,不能被人看出他身上带伤,拜沈东湛所赐。
另一只手……
「争权夺势的手,已经做不了救人的事。」栾胜冷笑着,起身将皇帝重新躺回去,仔细的盖好被子,捻着帕子轻轻擦去皇帝唇角的血,然后往皇帝的嘴里塞了一枚药丸。
这药,是地宫里拿出来的。
地宫里的东西,可不是随便能用的,一旦用了,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事到如今,栾胜只能最后一搏,瞧着皇帝喉间滚动,显然是那药丸入口即化,已经被他咽了下去。
「皇上放心,奴才无论如何都得保全您,至少就目前情况而言,您的命重要至极。」栾胜轻轻抚着皇帝的胸口,让他能顺过气来。
皇帝暂时不能死,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得先撑过这几日。
过了一会,皇帝终于睁开了眼,仿佛是真的缓过劲来了,只是眼里略显浑浊,神情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