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路上走了很久很久,不能哭也不能笑,只是面无表情地走着。
路的尽头是祖辈们长眠的地方,他走累了,终于与他们躺在一起,成为文字上的几笔,一块石碑,一个符号。
宁知非心里清楚,这才是他原本要走的路,可是他并没有因此得到幸福。
即便在真实的世界里,阴差阳错,家破人亡,他没能走上那条路,可道路坍塌时迸散而出的碎石,依然压在他身上,令他喘不过气。
宁知非大汗淋漓地睁开了眼,看着陌生房间的窗子,恍惚忘却掉今夕何夕,只知道天色已经沉了下来。
“孩子暂时没事,你好好休息,身上的刀伤我也帮你都包扎过了。”太医说,“你要卧床两天,不能随意走动,两天后看情况你能不能下地。”
宁知非背上有伤,不能平躺,只能侧着身子睡着。他摸了摸肚子,没有恢复平坦,孩子确实还在,他松了口气。
程鹤远听见动静,走到了床前,朝宁知非说:“你也太胡闹,这种事也能瞒着侯爷?”
“现在还有谁知道?”宁知非顾不上跟程鹤远聊自己的想法,开口便问。
“我、少爷,还有太医。”
“那就麻烦程统领帮我继续瞒着吧。”
“不帮。”程鹤远没好气地说。
宁知非便对太医说:“大人,那请你先替我瞒着吧,任何人问起都不要提这件事。”
太医应下,在他这个位置,不仅要伺候宫闱,还会出宫给王侯勋贵医治,各种事见了太多,嘴巴不严的人,总是不长命的。
等到太医离开,宁知非才跟程鹤远说:“侯爷那里我之后自然会告诉他,你不要乱说。”
“知而不报侯爷会怪我。”程鹤远坚持道。
“现在侯府正是用人之际,侯爷遇刺的事没有头绪,陛下的嘱托也没有进展,侯爷的毒也还没解开,不能因为我让侯爷分心。”宁知非说,“你替我瞒下来,侯爷日后要是问起,你就只往我头上推。”
“往你头上推?我不想在侯府里混了?”
话虽如此,程鹤远权衡了一下,决定暂时还是不要掺和进宁知非跟侯爷当中去,说到底他是陛下的人,犯不着为了侯爷得罪宁知非,最后自己里外不是人。
但侯爷那边,肯定也是不能一直瞒着……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你不说我就说了。”程鹤远妥协道。
宁知非侧过身,朝程鹤远双手合十表示感谢,程鹤远冲他摆手,离开了厢房。
宁知非想回自己院子,问了太医,太医建议宁知非最好不要走动,这几日更衣最好也在屋内,而且住在这里方便自己同时照顾他和侯爷两个人。
干系到侯爷,宁知非就不再有别的考量,况且如果不能时时在侯爷身边,他也并不会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