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强烈的直觉突然从心底升起,他低头朝那个地方看去,想要找到刚才从视野里晃过的东西。
工作人员见他表情不对,疑惑地问道:“天狼先生,怎么了?”
天狼没有理会他,往侧边走了两步,接着蹲下身,在田埂与农田的间隔的那小块凹地里,捡起了一个小小的东西。
他死死盯着那个被自己捡起的东西,像是在看一块故人的骸骨,面色一时间冷得吓人。
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人员的错觉,他似乎看见天狼拿着那个东西的手,在微微发着抖。
空气里仿佛突然有一块看不见的巨石压了下来,漫长的沉默后,工作人员终于顶不住这突然变得难熬的气氛,小声开口:“天、天狼先生,怎、怎么了吗?”
天狼扭过头,盯着工作人员,眼里血丝密布。
他的手心里,一枚小小的、黄铜色的弹壳,安静地躺在那。
他一点点举起手里的弹壳,看着面前的工作人员,一字一句地问:“这是什么?”
“啊,这个啊。”工作人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照常回答道,“这应该是之前应对虫潮的时候,楚指挥留下来的弹壳,他们还没来得清理……”
话没说完,一声轻响,那枚弹壳掉到了地上。
工作人员突然惊恐地闭了嘴,看见天狼的表情随着他的话语,变得前所未有的可怕。
气泡垒另一侧,地下城最贫穷脏乱的一条住宅街。
今天上午从诊所回来后,阿满带回了两盒药和几瓶针水。他的母亲已经失去了意识,现在只能暂时靠针水吊着命。
狭小昏暗的房间里摆满无数杂物,这里没有卫生间,也没有沙发,与其说是“一套住宅”,更像是一间拥有灶台和厨具的卧室。
房间的墙壁已经被油烟熏得发黄,好在墙上还有一扇窗户可以通风——尽管在地下城,所谓“通风”,不过是从一个狭小的封闭空间,通向另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半封闭空间。
房间的角落里点着一盏昏黄的灯,阿满的母亲躺在房间里唯一的床上,本就瘦削的脸庞深深凹陷了下去,跟一具裹着人皮的骷髅差不了太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阿满常年生病,家里还留着之前的针水架子,可以让阿满在家里给母亲输液。
阿满熟练地将针管插入母亲的手背,看着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母亲,脸上的痛苦神色分毫毕现。
……明明他的母亲才不到五十岁,看上去却苍老得仿佛已经六七十岁了,原本还算諵楓健康的身体也在日复一日的操劳中,被一步步拖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