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付出多少,陈俞,都只会爱贺宛。
想到这, 赵筠元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她轻声道:“臣妾, 无话可说。”
“好, 好一个无话可说!”陈俞冷笑几声道:“即如此, 朕也不需要再给你留什么颜面了, 皇后赵氏, 心性善妒, 恃恩而骄, 毫无容人之量, 竟行戕害嫔妃之举,传朕命令, 即日起, 赵氏幽禁于永祥殿,无朕旨意, 永世不得外出。”
此言一出,赵筠元身后的春容吓得双腿一软,直接便跪了下来,接连向陈俞磕了几个头之后又哀求道:“圣上,娘娘定然只是一时糊涂犯了浑,如今已经知晓错了,还请您饶恕啊!”
说罢,见陈俞神色不曾松动,便又神色慌张地去拉扯赵筠元衣袖,“娘娘,您快求一求圣上,就说您知错了,圣上仁慈,定会顾念旧情……”
可赵筠元神色平静的身后将她搀扶起身,道:“走吧,回去吧。”
春容不知陈俞早已打定了主意要为贺宛出气,她却知道,事到如今,她便是当真跪地哀求亦是不会有用,只会更加狼狈。
幽禁于永祥殿这样的惩罚其实也不算太糟,至少如同赵筠元一开始所预料的那样,陈俞便是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要了她的性命,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所以她便也坦然接受。
春容被赵筠元扶起之后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赵筠元转身离开,她才不得不向陈俞行了礼之后跟上赵筠元的步子。
***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颇多,即便春容是一只跟在赵筠元身边贴身伺候着,也有许多事情都稀里糊涂的。
所以等回到永祥殿,对上玉娇担忧的目光时,她也只得轻轻摇了摇头,道:“娘娘忙了一整日了,早便累得不行了,还是赶紧伺候娘娘更衣吧。”
玉娇并非是个没有眼力见的,听了春容这话,又见她神色疲累,自然也明白方才所发生之事大约不会是什么好事,于是也连忙应下。
如春容所言,赵筠元这样折腾了一整日,早已疲惫不堪,等周身繁重衣物钗环卸去,便沉沉得昏睡了过去。
夜里,她罕见的梦见了那个与她没有缘分的孩子。
从前她腹中怀中孩子时,倒是时常梦见那孩子还在襁褓中的模样,也还不会说话,总对着她咿咿呀呀的。
那时候每回做了这样的梦,她总是满心甜蜜的与陈俞说起,说这孩子还未出生便总来她的梦里,一定是对她这个娘亲满意极了,迫不及待地要与她见面。
陈俞听了这话却总取笑她,说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她自个总想着腹中孩子,所以才总做这样梦,哪里有什么怪力乱神的说法?
可后来,那孩子死得不明不白,赵筠元也还是总想起他,却再也不曾在梦中见过他。
赵筠元想,大约是那孩子在怨着她,觉得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本事,连自个的孩子都护不住,所以便也再不愿见她。
可今夜,那孩子却又来入了她的梦。
梦中的孩子已不是从前襁褓中的模样,而是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姑娘,生得粉雕玉琢的,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当真是可爱极了。
赵筠元站在那小姑娘面前,想伸手去摸一摸那小姑娘的脸,却又担心这样的举动会将那小姑娘吓到。
可那小姑娘却好似看出她的心思,反而主动牵起她的手贴近自己的脸,然后抬头看着她笑。
赵筠元轻轻抚摸着小姑娘的脸,眼泪忽地就落了下来。
等再醒来时,天边已经有了细微的光亮,赵筠元睁开眼睛,眸色也逐渐清明,而她枕边,是一片眼泪濡湿的痕迹……
听到殿内传来赵筠元起身的动静,守在殿外的玉娇与春容也急忙爬了起来。
原来按照宫中的规矩,守夜的宫女有一个便已经足够,往常玉娇与春容也都是轮着来的,可昨夜经历了那样一遭,虽说赵筠元面上瞧不出什么来,可谁也不知她心里头是否当真不在意,玉娇与春容自然都放心不下,便索性二人一同守在殿外,唯恐生了变故。
昨日夜里,赵筠元歇下之后,玉娇再问起缘故,春容自然也不再隐瞒,将发生之事一一说了个明白。
大约是这事情实在令人震惊,听完这话,玉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缓和了好一会才道:“这定然不是咱们娘娘做的,娘娘生性仁善,便是再怎么不喜那宛妃,也绝不至于背地里有如此行径。”
“是这个理。”春容叹了口气,“可光咱们相信又有什么用?娘娘大约是被如此冤枉了一番,心里憋着一股气,在圣上跟前竟也将这桩罪行承认了去,如今那宛妃正是圣上放在心尖的人物,圣上又如何舍得她吃分毫苦头?”
说罢,二人知道此事难以寻到转机,又是唉声叹气了一番。
后边二人心头装着事,也只是囫囵睡了一宿,再醒来便是听着内殿传来的响动。
这会儿时辰尚早,二人一听到声响便连忙推门入了殿内,好在殿内的赵筠元只是神色如常的起身梳洗。
二人见此,方才松了口气。
春容走上前道:“娘娘今日起得真早。”
赵筠元停下手中动作,轻轻笑了笑道:“不知为何今日醒得早了些,再想歇息却是怎么得都睡不着了,索性起了身。”
又转头瞧了她们二人一眼道:“春容,你过来替本宫梳发,玉娇,你去备些吃食吧。”
二人闻言,皆是应下。
永祥殿这边一切如常,甚至玉娇备好早膳送上来时,赵筠元用得比寻常时候还要多些,显然胃口不错。
见此,春容玉娇二人悬着的心也总算能稍稍放下。
不管旁的,总归身体是最重要的,若是身体垮了,便是这事再有转机,也晚了。
而外间因为这事闹出的动静却并不算小。
若是只是宛妃失踪一事,其实可大可小,且不说那宛妃已经平安归来,就算这人寻不回来了,只要陈俞费些心思,便也能将这事压下去,顶多时日久了,成为旁人口中的一桩皇室秘辛罢了。
可偏偏陈俞因为宛妃之事将赵筠元幽禁,赵筠元到底是皇后之尊,到这儿,这件事便是再也小不下去了。
翌日早朝,便有不少朝臣提及了此事。
初时,那些朝臣说话还算客气,大多只是列举了赵家功绩,道:“赵将军为陈国征战多年,立下汗马功劳,到最后更是血洒疆场,将军夫人也随之而去,赵家遗骨,唯有一个赵皇后,皇后娘娘便是千错万错,也还望圣上顾念赵将军一家,给皇后娘娘留些体面!”
又道:“皇后娘娘方才十一岁时便追随圣上去了北岐,北岐何等苦寒之地,娘娘为了圣上,却甘心受那等苦楚,如今娘娘做了错事,可也不过是一时糊涂,还请圣上开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