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向后靠在了椅子上,用放轻松的语气继续说道。
“差不多吧,没人敢趟这个浑水,就让我来当这个刹车片。至少不能任由那些激进派们继续踩油门。等我们变成军团或者婆罗帝国,再踩刹车就来不及了。”
采访到这里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主持人正打算给节目做个收尾,而就在这时他的助理却小跑了进来,将一张刚从打印机里出来的纸塞到了他的手上。
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主持人的脸色微微一变,重新扶正了桌上的话筒。
“突发新闻,本电台刚刚接到消息,从卫府城发往一号定居点的列车发生了状况,一百多名定居点的居民试图拦截列车……最终两死一伤。”
说到这儿的时候,主持人脸上的表情忽然怪异了起来。
因为就在半分钟前,坐在他面前的代表才刚刚用列车举了例子。
这家伙的嘴是开了光吗?
顾宁的脸上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显然同样没有意识到事情会这么巧。
他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一时嘴瓢开口道。
“希望车上的人没事……还有,别告诉我拦车的是婆罗人。”
主持人轻咳了一声。
“顾先生,您身为代表……还请注意一下您的身份和发言,他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
“没什么,我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这仅仅只是我美好的祝愿,希望别到最后总是他们。”
他将杯子放在了桌上,做出沉思状,片刻后开口道。
“也许我们该为我们的列车额外增加一条法律……禁止在铁轨上拦车。”
……
短短数分钟的时间,“d97号列车事件”传遍了整个一号定居点和卫府城。
而说起整个事件的起因,所有人都是一阵目瞪口呆,讲不出话来。
就为了见联盟的管理者一面,那一百多号幸存者居然想出了拦停火车的骚操作。
而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们想见的管理者根本就不在那辆列车上,而是和其他晚点的乘客们一样坐在候车厅里。
与其说这是一场事故,倒不如说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尤其是当赶到事故现场的记者得知,这群“拦车者”们的诉求居然是驱逐一号定居点的威兰特人以及解散联盟的代表会,哪怕是同情他们的人也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帮家伙是不是有点儿得意忘形过头了?
遗憾的是,除了看似幡然醒悟的杰拉米,大多数婆罗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当记者问他们是否知道列车不可能立刻停下,他们便声泪俱下的控诉那列车的凶猛以及展示自己在连滚带爬时跌出来的伤口。
而当记者问他们是否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违法时,他们的意见倒是发生了一些分歧。
一部分人愤怒地跳起来嚷嚷自己都已经这么惨了,为什么还要让法律来迫害自己。另一部分人则对着摄像机求情,恳请一号定居点的大家看在这条铁路有婆罗人一份功劳的份上对他们从宽处理。
其实,他们老老实实的说一句“不知道”,说不定还能博取一些同情,至少比那顾左右而言他的撒泼打滚更有意义。
然而他们偏不打算这么做,在该遵守规则的时候对抗拒规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与他们在家乡时温顺如绵羊的样子简直如同两个极端。
采访的记者也被这些人展现出的无法沟通和不可理喻给整不会了。
事实上,联盟的大多数新闻工作者对于婆罗行省的幸存者都是相当同情的。
一方面是因为《幸存者日报》起源于“革命老区”巨石城,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大量逃难的月族人积极参与了联盟南部地区的建设,而这其中就诞生了大量媒体以及媒体工作者。
这些记者们已经很替他们着想的问了一些对他们有利的问题,但他们的表现却让所有同情乃至支持他们的激进派或多或少的当了小丑。
在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一号定居点的代表苏卡便赶到了现场。
他比记者们慢了一步,但并没慢太久。
看着在镜头前声泪俱下控诉代表会的同胞,以及表情麻木站在人群中的杰拉米,他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后者的肩膀,压抑着颤抖的声音吼道。
“……你们疯了吗?解散代表会……你干嘛不说把联盟给解散了?”
杰拉米木然地转过头,看向了苏卡,那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
他认得这家伙,记得也是月族人,他甚至还知道这人原来的姓氏。
和自己不同,他是混出头了的,不但早早拿到了联盟公民身份,而且还当了官,成为了一号定居点的地区代表……
呵呵。
混的真可以啊。
杰拉米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而那副“全完了”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化作了仇恨。
他忽然反手握住了苏卡的胳膊,手背青筋暴起,那样子倒不像是在抓最后的救命稻草,而像是要将那“坏了好事”的家伙一并拉进地狱里。
“你这个叛徒……你为什么不帮我们?”
那握在胳膊上的手就像铁钳,但远不如那叛徒的诅咒更令苏卡的心脏感觉像针扎一样痛苦。
他的表情扭曲了起来,挣脱了杰拉米的手,也甩开了后者的肩膀。
自从当上代表以来从未失态的他,第一次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