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步枪的士兵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昂首挺胸,像复读机一样重复着上级的命令说道。
“在这里等船靠岸,然后坐船去威兰特行省。”
那男人一脸崩溃地看着眼前的士兵,他一路上得到的都是这个回答。
“可船在哪?我压根就没看到过船!还有,我不想去了,能不能送我回去?”
而那士兵的下一句话,也不出他所料的和之前一样——
“马上就来了。”
发生在营地门口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整个营区的运作,那个不依不饶地吵着要回家的男人很快被带走了。
而与此同时,挨着营地不远的码头边上,第117万人队的万夫长奥弗莱将军,正皱着眉头看着仆从军第10万人队送过来的木筏。
这些木筏的做工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其中不少被麻绳捆着的原木都是刚刚砍下来的,只简单的刮掉了树皮和枝杈,别说是浸上防水的油,就连最基础的晾晒步骤都省略掉了,其中一些木头甚至发生了开裂。
穿着防水靴的工程师走回了岸边上,看着背着双手的奥弗莱将军直摇着头。
“这批木筏不合格,不出二十海里,肯定会在半路上解体。”
奥弗莱看向站在一旁的留着络腮胡的男人。
那人的名字叫穆尔,是仆从军第10万人队的万夫长。
“你听见了,这批木筏不合格。”
面对奥弗莱的质问,穆尔却是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
“你当这玩意儿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吗?我们的士兵光是把这些木头砍下来用绳子捆在一起就得花上半天工夫。每天上交800艘还得合格,你们怎么不自己去试试!”
奥弗莱一脸阴沉地盯着穆尔。
自从前线战况对南方军团越来越不利,这些原本对他们百依百顺的仆从军也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看着说不出话的奥弗莱,穆尔忽然笑了笑,看向在码头前排着队的那些人。
“反正你们也是把他们扔进海里送死,何必管这些木筏的质量。”
奥弗莱用杀人的视线盯着他,站在一旁的卫兵都握紧了枪。
“你再说一遍。”
看着那满脸杀气的模样,穆尔呵呵冷笑了一声作不屑状。
不过也许是迫于那一支支黑洞洞的枪眼,这个识时务的男人最终还是没有造次,只扔下一句“稍后我还会送你一批过来”,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杀气腾腾的万夫长,一旁副官走近了过来,看着长官迟疑说道。
“还要让那些幸存者上船吗?”
“……”奥弗莱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站在码头前的那群人。
那些人都是老弱妇孺,他们在冰冷的海风中瑟瑟发抖,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惶恐,就像被逼上了绝路的老鼠。
他们也许是某个人的父亲,也许是某个人的母亲亦或者是孩子。
他们的亲人在前线为南方军团抛头颅洒热血,为军团开疆扩土,而事到如今提尔军团长却还要他们献出自己。
所以这一切的牺牲都是为了什么?
这场战争的终点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事到如今连凯旋城都成了对手!
奥弗莱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胳膊上的血管向外凸起,忽然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来。
“……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一旁的副官怔怔地看着他,脸上渐渐露出惭愧的表情。
心中做出了决定,奥弗莱大步流星的走到码头前,冲着那排着长队的人群大声吼道。
“今天的航班取销了!没有去对岸的船,都回营地里呆着去吧。”
他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完不成今天的指标,提尔军团长不会放过他。
不止如此,这些滞留在营地里的上万余难民将继续占据营地中的床位,而后面的人还在不断的向前面涌入,他面临的麻烦会越来越大。
然而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把眼前的这些同胞推进海里,看着他们去死。
听到万夫长的“赦令”,在码头前排着队的人群中纷纷发出如释重负的声音。
一些人鼓起了掌,还有的人朝着他喊着“谢谢”和“干的漂亮”。
看着那一张张重新恢复血色的脸,奥弗莱将军嘴角不禁翘起一丝笑容,接着又回头看向了自己的副官,用不容拒绝的口吻下令道。
“把海滩上的木筏都烧掉!”
副官肃然起敬的看着自己的长官,神色庄重地行了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