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赛克看向楚光的目光带着一丝感激,楚光只是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并不是为了婆罗人的感谢才派兵支援婆罗人抵抗侵略者,也不是为了去当他们的爹,而是为了中洲大陆东部所有可能承受军团之恶的一切幸存者。
这其中自然是包括了联盟的。
因此他们没必要感谢自己,更不必将自己当成什么救世主。
带着这些记忆继续前进下去就是了。
只要坦诚的面对自己的内心,自己的过去,无论是威兰特人还是婆罗人,未来都将是一片光明的……
在数以亿计的幸存者们的盼望之下,来自各方势力的代表陆续走进了位于大裂谷腹地的会议厅。
那宽阔的会议中心就像环形的剧场,而现场的桌椅都是由棱角分明的花岗岩打造,并且仿佛是用激光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从一整座花岗岩矿脉上整个切削出来的一样!
水晶似的吊灯距离地面约莫有五十米高,像倒立的金字塔一样生长在穹顶上,向下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芒。
据说这座末日设施建成于战前。
想来也只有那个集无限繁荣于一身的纪元,能够建成这般宏伟的奇观了。
踏入会议室的阿布赛克就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无法控制心中的震撼。
两百多年前,人联时代的幸存者们便是坐在这里共同讨论他们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未来的命运。
那时候应该还没有废土纪元这个概念。
面对那骤降至零下-50度的极寒和透不过一丝光芒的天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末日是否会结束,而如果不会结束又该怎么样。
触景生情,阿布赛克不禁感慨。
“原来如此……这废土纪元从哪一年算起,怕是在废土纪元50年的时候才决定的。”
如果废土纪元第50年的时候寒冬没有结束,那已经过去的50年就得算是末日纪元了。
后来人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并不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如今天都的幸存者把他骂的一无是处,说他是比亚努什害死婆罗人更多的刽子手,说他对谷物征收消费税是连农民的钱都抢的强盗,但说不准哪天又会像怀念罗威尔一样怀念起他来。
毕竟谁也保不准,以后有人真去干了他想干却没好意思也没敢干的事情呢?
亚努什在任期间死的人还真没他当大统领的时候死的多,这句话还真是个大实话。
那家伙带着天王军把贵族的庄园抢了个精光,让奴隶们睡了他们一辈子只敢想不敢碰的嫂嫂和小姐,还让杜瓦塔抢的妻妾成群,沙鲁克家中堆满了金银珠宝……
是自己那一枪惊醒了他们没做完的美梦,没做完的梦可不得继续做下去吗?
或许他得写个罪己诏了。
“哈哈哈!有趣,太特娘的有趣了……”
想到这里的阿布赛克兀自笑出声来,甚至笑出了眼泪,连原本阴郁的心情也都一扫而空,一瞬间洒脱了不少。
天宫的崩塌让他放下了关于皇位的执念,不再去奢望那根本不可能的永恒,而皈依银月教派让他放下了对权力的执念,不再看谁都疑神疑鬼。
如今的他则终于修得了自己的圆满——连那原本放不下的一切也都在这一瞬间放下了。
他终于看见了属于自己的那口枯井。
困住他的根本不是两边厚厚的墙壁,也不是头顶那遥不可及的云——
自始至终都是他自己。
“是功是过,皆留与后人说去吧!”
和自由邦的奥多市长一样,他最终直视了自己的内心,并且在游戏即将结束的最后一秒彻底地领悟了自我。
而也正是在这一刻,那困住了他许久的噩梦也终于雨过天晴……
……
与会的众人皆惊叹着这会议厅的宏伟,也有人感慨着要是能把这钱拿去再修一座避难所该多好。
能与过去和解的只是少数人,而能从过去的辉煌中走出来的更是凤毛麟角。
阿布赛克的表现还算是比较不错的了,至少他还能像正常人一样思考。
而像什么水坝城的城主之流,则已经呆住似的惊掉了下巴,左顾右盼地去找自己的心腹,没了左膀右臂一时间竟是无所适从了。
事实证明风口上的猪并不一定什么都懂,而且也未必什么大风大浪都镇得住。
至于真正的大佬,早已气定神闲地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无论是凯旋城的执政官,还是联盟的管理者,亦或者学院的首席技术官,企业的理事会成员,以及东帝国的萨伦,北帝国那位壮的像熊一样的皇帝,新联合邦总统派来的穿着正装革履的外长……
所有要谈的事情都已经谈完了,没谈的事情则说明不值一提,坐在这儿的他们也不过是走走过场。
不过会议的主办方是平等的,即便是无足轻重的小势力首领在这里也得到了足够的尊重,并且保证每一个人在会议开始前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
无论他们背后的故事是否可笑,无论坐在这里的谁或者谁又在谁的眼中像个小丑一样,坐在这里的他们都是一群废土客们发自内心的选择。
至少是此时此刻的选择!
而也就在所有人都入座的同一时间,庄严而肃穆的声音在会议厅中响起——
“感谢诸位在百忙之中莅临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