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在外人看来无限耀眼的时光,在萧闻斋的这段记忆里仅仅是如同滚动胶片一般的缩影,模糊得看不清楚,粗糙得看不真切,只有令人呼吸一窒的黑白两色,并无一点令人愉悦和轻松的绚烂色彩。
而也是这几年,让萧闻斋清楚地体会到什么叫做人类社会上的拜高踩低,什么叫“利益到位,人脉自来”。
他也独自地,在数不清的月圆、阴煞、百鬼出行的夜里,感受着身上黑纹对生命力的侵蚀,和那挖骨凿髓一般的痛楚。
但他能求助谁呢?
他所真正拥有的,只有自己。
十多年前那一夜错得离谱,又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没有错的“教学”,在这一年又一年里,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在萧闻斋的认知里证明了它就是“行走社会的真谛”。
也终于,将带着一身披着柔软外衣的坚冰的萧闻斋,送到了陶知爻的面前。
然后,被打碎了。
陶知爻眼前的景色,从纯粹的黑白灰,变得渐渐绚丽了起来。
他也在一帧又一帧如同画片般的记忆片段里,看到了许多张自己的脸。
带着有温度的颜色的,自己的脸。
画面,最终定格在了陶知爻抱着萧闻斋脖子,说自己也喜欢他的那一刻。
这一次,陶知爻没有受到任何奇怪的阻拦,也没有陷入什么黑暗。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三块断裂的玉玦,相互之间的裂缝吻合起来,能组合成一个玉环。
而萧闻斋正在他旁边,表情略复杂地看着他。
“你看到什么了吗?”陶知爻问他。
萧闻斋摇了摇头,告诉陶知爻说,他刚刚突然就站在原地不动了,叫他也没什么反应,萧闻斋不好轻举妄动,便留在原地静静等他醒来。
“我去了多久?”
“再过五分钟就两个小时。”
陶知爻点了点头。
他反手将那三块玉玦收好,突然间,就被萧闻斋从身后抱住了腰。
“小陶。”
陶知爻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眯着一只眼睛,“唔嗯?”
萧闻斋低着头,在他鬓角处蹭了蹭,“你刚刚在幻境里,有喊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