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多都是极穷苦之人,本以为流落街头当乞丐,挨过一天是一天,必死无疑。
哪里知道有朝一日能住在这样的大宅子里,有衣穿有饭吃还有人给治病。
做的活路与之前在地里刨食的辛苦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听着等天暖了就送走,全都连声道:“奶奶就留我们下来为奴为婢吧。我们哪里也不去。”
还有几个孩子当场就哇哇哭了起来。
锦鱼:……
只得想了想,吩咐鲁妈妈道:“这样吧,你们赶紧把离紫藤院最远的小院子收拾出来,找了郎中来,有病气的都挪到那边去。其余的人等,你造个名册,看看他们都会些什么。回头这里交给梅掌柜家的管。你们暂时别在街上找人了。”
又对这些人道:“你们也莫怕。你们既进了朴园,我必不会不管你们的死活。一会儿有位夫人会住进紫藤院,你们要好好地听话,做你们的活计,不可随意喧闹,去接近打扰她。”
孩子们顿时止了哭声。众人都没口子说定然不敢乱跑
到了天将擦黑时,有丫头飞奔来报,说是夫人来了。
锦鱼忙带人迎了出去。
一到门口,见那阵势倒吓了一跳。
就见当先第一驾并不是她派去的马车。
她买的马车都只讲一个结实耐用,毫无花巧装饰。
可这驾马车却是黑漆描朱,四角都挂着红色璎珞,十分漂亮。
马车前已经站了一个高挑瘦俏的姑娘,正指挥着人放了一张下车凳在地上。
接着马车门一开,现出一张雪白丰润点睛如漆的面孔。
锦鱼也顾不得那地上站的人是谁,冲上去就叫了一声“娘”。
可她忘了这地上积雪之下有冰。
没走两步,只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朝后倒去。
豆绿在她身后尖叫了一声“姑娘!”
“小心!”秦氏也在叫唤。
她自己也尖叫了一声,紧闭了眼,正准备重重地摔一跤,谁知腰上一紧,有人扶了她一把,止住了滑倒之势,她身手本也敏捷,顿时晃了几晃站稳了,道了一声:“多谢。”却见是一张肉少骨多的脸,居然是晴烟。
她不由拍了拍胸口,好在她爹把晴烟又调去护卫她娘了。不然今天她定然摔个屁股墩,太丢人了。
晴烟确定她站稳了,才又回到马车边,仔细扶了秦氏下车。
秦氏穿得十分华丽,外头披着一件雪白的貂裘斗篷。
再看后头,却出现了十来个身穿玄色衣服的护卫,一个个都身强力壮的。
锦鱼忙拉过幽菊问是怎么回事。
幽菊悄声道:“本来咱们那里只有晴烟的。前两日侯爷突然派了一队十二个护卫来,说是怕有灾民作乱。今儿接到姑娘的信,晴烟姑娘本不许我们离开的,后来还是夫人发了脾气,她才同意的。自然要带上这些护卫。”
锦鱼便明白太子被困的事,她爹早就知道了。虽没接她娘进京,可也加派了护卫。应该能确保她娘的安全。
只是若是灾民连县衙都敢围攻,一个小小的洛阳庄十二个护卫又怎么挡得住。
还是江凌考虑得周全,接进京来放心,再说便是太医来看诊也方便。
便让鲁妈妈想法子去安置这些护卫。
自己陪着秦氏一路到了紫藤院。
秦氏精神倒好,坐下也不看陈设,拉着她看个不停,道:“进京了也好。如今想你了,随时可见得着。”
锦鱼便问梅姨怎么没来。
秦氏道:“你梅姨说,洛阳庄总要有一个人看守的。再说这些人要抢也是抢粮庄,难不成能拿花根当饭吃。”
锦鱼便觉得梅姨说得极有道理。
虽然洛阳庄远近闻名,是个有钱的庄子。可这种时候,钱可不如粮顶用。
母女两个拉着说了好一阵子的话。还是鲁妈妈进来提醒道:“侯府祭灶时辰要到了,奶奶还回去么?”
锦鱼这才交待幽菊晴烟好好照顾,辞了秦氏回了永胜侯府。
祭过灶,吃过晚饭,到了落匙时,江凌还没回来。
这还是成亲以来头一回。
她不由有些忐忑。
江凌出了江家就直接回了户部。
他一回去,就被杜侍郎捉住,急问:“你跑哪里去了?我们到处找你。”
江凌耳根微热,半垂眼眸含混道:“这些日子累得头昏脑胀的,出去走了走,透了透气。”
杜侍郎张大了眼,一脸难以置信:“如今皇上震怒,六部全乱成了一锅粥,你……你还有心思惦记你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