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她没必要耍什么手腕,便让这卫五娘子出回风头,做了敬国公夫人的干女儿,也没什么打紧的。
可是她就是心有不甘。
明明刚才她都一口否定了,意思那么明显,敬国公夫人竟然还要抬出国公爷来反驳。
这丫头胆子更是不小,还敢跳出来帮腔。
若不是这讨厌的丫头,敬国公府又怎么会娶个扫把星卫锦心,搅和了她选太子妃的事,还害她白受了这一个月的罪?
若是叫这丫头真成了敬国公夫人的干女儿,她这个皇后娘娘岂不白当了?
因此刚才她派了身边最伶俐的小太监阿重去领路,还偷偷示意他故意把桌号说错。
今日的插花其实都出自一人之手,水平相当,如果锦鱼水平不是明显高过此人,那么票数必然分散,不可能出现七八票都集中在一桌上的可能。
如果卫锦鱼确实天纵奇才,那么就算是所有人都选了她。她写的桌号也是错的,也不可能胜出。
结果出来,如果她老老实实认栽,也就罢了。
如果她还敢争辩,定要治她一个污蔑皇后的大罪,拖下去打上几板子。也替四哥儿出口气!
不过也有一种情况,卫锦鱼可能瞎猫撞上死耗子。
那就是正好有一瓶花冠绝全场,又正好是卫锦鱼写错的那一桌。
若真如此,那也是天意弄人,违抗不得。
如今看来,这赢者是巳字桌。只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卫锦鱼插的花?
如果是,她倒想看看卫锦鱼是不是忍得住不争辩?!
一时十五张全都念完,巳字桌压倒性地得了十张票。看来确实是一枝独秀,无可争议。
太子便伸手,笑道:“不如把卫五娘子写的也拿给孤瞧瞧?”
之前站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小太监阿重便捧了托盘过去奉上。
太子拿起,展开一看,不由笑道:“这倒是奇事。不知道这巳字桌摆在何处?”
那小太监阿重便道:“面对凤座,第一排左数第二张。”
太子顿了一顿,突然扬首大笑,却并不说结果如何,反仍将那纸条放回盘中,道:“你拿去给母后瞧瞧。”
那小太监阿重此时目光落下,满眼惊悚,脸色瞬间雪白,好像扎到外面的雪堆里了似的,额角却又像是靠着火炉,瞬间冒出细汗,他一步一挪地将那黑漆盘子奉到皇后娘娘面前。
皇后娘娘垂目看去,顿时只觉胸口气血翻滚。
原来那上头并没有写桌号,而是画了一幅图。
最上头是皇后娘娘的凤座,凤座前用圆圈画了三排共十二张桌子。
在第一排左手第二张桌子的圆圈中央,端端正正秀秀丽丽地写着个卫字。
真没想到,这卫锦鱼居然能识破她的圈套!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来对付。
她又是惊讶,又是生气,道:“你怎么写的不是桌号?”
锦鱼不紧不慢,拱手为礼,声音平静地答道:“娘娘恕罪,臣妇记性不好。”
皇后娘娘:……
见皇后娘娘半天没说话,锦鱼半低着头,嘴角却是忍不住要翘起来。
之前小太监跟她说桌号时,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若是按这小太监所说,那前排正中的尊位便是寅字位。可这在十二干支中却是不上不下。
若是以午为尊,那便该从中间四字开排才是正理。
不过她也不懂宫中规矩,想了想,不如画图,也省得到时候掰扯不清。
而且所谓左右,也要看你站在哪里。站在皇后娘娘的凤座往下看,还是站在下头朝上看,正好相反。她哪里知道这小太监是什么意思?
还是画图好。谁也抵赖不掉。不会落入陷阱。
皇后娘娘也不敢说巳字不是这第一排第二位。
因为所有姑娘们心里都有数,自己到底选的是哪一桌。
为防皇后娘娘,她甚至还暗暗在抱月瓶下做了个记号。
若是皇后娘娘再阴险一些,直接把她插的瓶花跟别桌的调换了,她也不怕。
好在皇后娘娘似乎还没做到那一步。
这时才听太子殿下笑道:“恭喜姨母贺喜姨母,今日得了个好女儿。”
敬国公夫人虽然对锦鱼的插花技能十分自信,可她也深知自己的这个长姐,翻手为云覆手雨,最是厉害不过。再则这宫中花师也不是吃素的。
因此并没抱多大希望。
锦鱼再能干,也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媳妇儿。哪里能斗得过皇后娘娘?
听到太子如此说,既意外,又有些慌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