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我不知道……”思考给老人的大脑带来压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眉毛拧在一起,嘴里开始嘟囔。“那您,吃饭没,肚子饿不饿?”
“吃饭,没有。”
杨木站起来掏出手机想拨警察局的电话,一低头才发现老人的脖子后面吊着一个布条,就钉在衬衫的后侧,上面写了名字和电话号码。
拨通号码,接电话的果然是老人的家人,一问才知道,老人得了老年痴呆症,三天两头就走丢,没想到今天竟然走出十几个街区之外, 家人托杨木照料一下,马上赶过来。
“成,您放心吧!”杨木满口答应。
这边电话还没讲完,老人竟睡着了,身子就靠在路边的铁栏杆上, 脑袋却无处承托,小鸡啄米一样。杨木又怜惜,也赶快并排坐下,让老人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不一会儿就听到细微的鼾声。
把外套脱掉,杨木轻轻为老人披上,便安静地坐着,数着老人的呼吸,又看那两只小野猫,吃饱了钻进路边一个塑料袋,玩得正欢实。
就这样坐着,坐着,好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杨木的双腿彻底麻了,老人的儿子才骑着一辆破单车过来,不停道谢。杨木连说不谢, 和老人的儿子一起扶老人上单车的后座。这儿子一看也是细心孝顺的,单车后座加装了一个座位,垫着软垫子,座位上的铁杆子都磨得铮亮,看来经常驮母亲。
杨木把刚才点的外卖也交给对方,老人还没吃饭,餐送到了,见她睡着又不忍心叫醒,干脆带回去,喝点粥给奶奶暖胃暖身。
老人这时也醒了,任两人扶着,突然,她一把抓住杨木的手腕, 另一只手伸进口袋——
“怎么?”
话还在嘴边,右手手腕就被蜇了一下,看不清老人手上拿了什么, 也不知道她的动作怎么这么快,杨木看手腕,发现竟然被烙红了一片,虽然不太疼,但吓了一跳。
“别怕!”老人慈爱地看着杨木,“孩子,你很善良,我没什么送你,给你盖个章,有一天也许能救你一命。”
“娘,这可使不得!”那儿子赶快拦住,“太珍贵了,咱们刚认识他,怎么能……”
“识人不在长短,我记性不好,眼力可不差。”
杨木还想追问,那儿子也意味深长地笑笑,便扶母亲上车,挥挥手走了。
再看那手腕,红肿之下逐渐浮现出一个长方形的印章,一角硬币大小,就着路灯,中间出现一个字——玉。
杨木正在店里忙活儿,听说有人找他。
透过货架瞄一眼来人,男性,头发修剪得十分整齐,冷眼一看像店长的老公,细看又不是,没胡子没戴眼镜,气质完全不同。
在店里待久了,又精于搭配,杨木也算小有名气,经常有熟客会请司机或异性朋友,顺路来拿杨木推荐的新款。
“您先坐会儿喝点水,等我招呼一下这位女士。”
杨木请对方坐在女装店的沙发区,端上一杯菊花茶,赶忙去给之前的顾客找 l 码的裙子,又帮她把试衣间的帘子拉好。
“请问,您是帮哪位姐姐拿衣服?”杨木满脸堆笑,抽空过来招呼这位,额头上是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拿衣服,我想现场选选。”
“那您想为什么年龄段的女士选衣服呢?”
杨木回答专业,笑容也显得极有耐心,指点着货架,那一排都是刚上的新款。
“我夫人,年纪和我差不多,公务员。”
得嘞!杨木连跑带颠,不久就手举几条裙子,站在男顾客面前。
挺好的。
男顾客挑了一条,说明尺码,请杨木包起来。“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道认识不?”
“店里的吗?”
“不是。”
“那我可能不认识。”杨木摊开薄薄的白色宣纸,轻轻地把裙子摆上去,四角折叠,用带 logo 的胶带封口,这才放进厚实的黑色大纸袋,把金色的提带交到顾客手中。
“没事。”男顾客的手在裤兜摸索着,掏出一个物件,悄悄展开给杨木看,“那你就先认识认识我吧。”
这一惊,杨木差点叫出声,男顾客掏出的是警官证。
一股电流瞬间从涌泉穴直达百会穴,杨木知道大事不妙!
名叫张国良的警官好像并不在意杨木的微妙表情,压低声音,温和一笑:“杨木先生,我来是想了解一些情况,等下我们慢慢聊吧!”
警官付款之后继续坐在沙发上,几分钟之后,杨木借故向店长请假,两人来到女装店旁边的肯德基。
叫了份薯条,杨木一口也咬不动。
“我打听的人叫郭川,郭靖的郭,山川的川。”警官继续刚才的问题。
杨木在大脑里搜索一番,不认识,真的。
看他并不像撒谎,张国良警官接着提醒,郭川是芬雅法国餐厅的服务生,这是一家你经常去的餐厅,现在有印象了吧?
原来那个男人叫郭川!
看来他的尸体被找到了……
内心剧烈颠簸,如同跌进万丈深渊,表面还在掩饰,这对杨木来说真的好难!咽咽唾液,杨木按照之前自己在镜子前排练了上千次的样子摇头:“芬雅餐厅我去过几次,因为我未婚妻特别喜欢那儿的菜,不过服务生很多,我不记得有个人叫郭川。”
“那如果我告诉你,就是曾经和你大吵一架的那个服务生,有印象了吗?”
杨木只好瘪嘴,那就知道了——
我们的确吵过架,但完全是他无理取闹!您可以问餐厅老板,那天我们正在吃饭,我去上洗手间,回来看见他指着鼻子骂我未婚妻, 我冲过去制止他,谁知道他又转身骂我……
“他为什么骂你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