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有要事,请见陛下!”
“圣旨!”朱厚照一抬手,刘瑾那边就递了过来,他把圣旨打开,上面的字都叫他们瞧见,“命吴宽转任漕运总督!吴先生,你接了旨,不奉旨?”
“殿下不必刁难吴詹事,臣马文升仍居旧职。殿下……”
“大司马,”朱厚照打断了他说话,“本宫在问吴先生话。”
“臣吴宽自是奉旨,谢恩!”
朱厚照摆了摆手,“那么便回去,早日赴任,漕运之重,重于泰山啊。”
这样的话,吴宽就尴尬了,他是走还是不走?
走了,他们这帮人算怎么回事?搞了半天就几句话打发了?而且既然吴宽可以调任,他们当中任何人都可以调任。
不走?那就是抗旨,可以名正言顺的砍了你。
……
……
内阁里,谢迁问刘、李两位阁老,
“这样看来,吴原博也只有请求致仕这一条路可走了。”
说起来还有些惋惜。
吴宽虽然迂腐,但怎么说也是高风亮节的君子。
然而,刘健却摇了摇头,“殿下也没有给他致仕这条路。东宫早已知晓马负图(马文升字)、吴原博等人在筹划此事,这个时候忽然把许多人调开,明面上是怕了他们,想要把他们这聚起来的力量赶紧拆散,这在一定程度上使他们有一种错觉,觉得东宫害怕了他们,所以激得他们立即有所行动。但实际上则是为了占住君臣大义……这个时候致仕,岂会没有不满君父任命、继而逼迫君父的罪名?”
……
朱厚照听了吴宽说了一大通,总之就是皇帝给的任命,他不敢接,“今日刘阁老在东宫与本宫说,朝廷调任官员,引起朝野非议,已致人心惶惶。看来还真是如此。这么说来,父皇没有调任官员的权力,以至于都人心惶惶到要至左顺门哭门了?!”
“殿下!”吴宽脸色巨变,这个罪名他万万不敢认,“微臣于陛下之任命绝无半点微词!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不要说是漕运总督,便是边疆小吏,也当尽臣子之本分!”
“吴先生可以这么说,但天下人怎么看呢?调任的圣旨一出,朝野非议,随后左顺门哭门,怎么你们这些人,早不哭晚不哭,偏偏这个时候哭?张口又说并非因为这道圣旨,好,即便本宫认了,那么吴先生你倒是赴任啊,你不仅不愿赴任,甚至还要辞官,本宫和父皇只能以为你们不满这样任命。”
这时候又有官员说:“殿下诡辩之才当世无双!却也不可这样冤枉吴大人!微臣没有被调任,也并无对圣旨的不满,如此方可说明,今日左顺门之事和这道圣旨无关了吧?”
能说明个屁。
“你们,不都是吴宽纠集起来的吧?”朱厚照淡淡反问。
他妈的,这句话还真是个事实!
吴宽嘴巴长大,他直接愣了,怎么……怎么能这样?
其实说起来,他们也确实是被这道圣旨给激得,但那种激……不是对任命不满,是你太子要把我们主要力量都调走啊!
只不过其中细节难以分辨,而且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就说,我们这些人已经谋划了很久了,这不是结党吗?
“殿下!!”
程敏政忽然暴走,他再也忍不住了,豁然间竟站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本宫看你们今日谁敢!
在这个世上,有一种东西叫气势。
它看不到抓不着,捉摸不透,却又确实存在。
就像朱元璋,许多人见着时就已经害怕了,喔,或者也不叫气势,叫威严。
总之就是让人不敢冒犯。
左顺门里,一人一椅一太监,朱厚照就敢这样面对他们,就这份气势、这份沉着便叫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心里发紧。
朱厚照抓得关节确实巧妙,他们这些人就是因为大规模的调动重臣而愤慨,它就可以解释为对圣旨的不满意,尽管最深层的原因是觉得太子在动手拆解他们的力量,现在不干就再也来不及了。
程敏政依然记得当初在文华殿讲读时,皇太子给他扣的帽子。他们这些人,不怕死、不怕丢官,唯独爱惜的是自身的名节,可太子就爱揪着这点。
三番两次,两次三番,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心为国,哪怕今日身死也要仗义直言!
“殿下!”他猛然起身,竟一脚踏进了左顺门,“古语有言,人君之学与不学,系天下之治乱,太子之学与不学,系后日之治乱!储君之重,其重可知也!然太子殿下,治学而轻忽,治臣而重焉,如此本末倒置,岂为朝廷之福?百姓之福?”
“程敏政,你大胆!”刘瑾都觉得惊讶,竟然有臣子当满对太子说出如此狂悖之言。
“你一个阉人,何敢指摘于本官!”
朱厚照叹声气,大概是程敏政在京里被他压制的厉害,还在名誉上被他算计过,这次是要打个翻身仗了。
“殿下!”程敏政还算维持着人臣之礼,“今日臣等乃是求陛下一见,微臣也想请问一句,陛下现在何处?”
“父皇就在宫里。”
“那殿下在这里坐着,是要阻止众臣见驾吗?”
朱厚照脸色一变,这话就是要说他这个太子谋反了。
“程敏政,有谁阻止你了?本宫倒要问问,可有圣旨传召你们当中的哪一位臣子?!若有,本宫自会放行,若没有,你们就不叫见驾,叫闯宫!你刚刚说本宫治臣颇重,你程敏政也是饱读诗书的大学士,你来说,本宫要惩治闯宫之臣,这有何不妥?!”
程敏政呜哇一声大叫,哭嚎道:“陛下啊!陛下!陛下一代仁孝之君,臣程敏政等百余朝臣今日竟欲见驾而不得,此为国之不幸,国之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