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望着对面这张脸,她便又想起青竹来。青竹呢?往常他去哪里都会说一声,今日是怎么了?
张谏之收拾着桌上的文书与账册,也未抬头,只淡声道:“我们得在海上待十几日,你没有换洗衣物便只能将就些了,穿我的介意吗?”
他说这些时,头也不抬,兀自忙着自己的事情,语气轻描淡写,反倒让白敏中觉得有些咋舌。为何面对同样的一件事情,张谏之却全然不会像她一样着急?
“不、不介意……”
“恩。”他声音里稍稍带了些鼻音,“斗篷挂在那边,屋子里生了暖炉。”他说完起了身:“柜子里有书可供打发时间,若实在无趣了,你可以先睡会儿,到饭点我会喊你。”说话间他已是走到了门口:“我去一趟针房。”
白敏中听他说完这一连串,歪着脑袋坐在凳子上,看着门口消失的身影,整个人都愣愣的。直到身后忽有人喊了她一下,她这才陡然醒过神来。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然回了头,见到是青竹大呼不好:“你赶紧走啊,我怕那个和尚也在船上,若被他撞见了,大概会出事。”
“和尚?哪个和尚?”青竹一脸从容,“我未做过对不起佛祖的事,为何要怕和尚?”
白敏中不确定他是否当真知道,又问道:“你如何找过来的?”
青竹侧过身,打量屋内,淡淡说:“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
白敏中一时咋舌,却道:“那、你知道他也在船上罢?”
“知道。”青竹似是很无所谓,“左右他不需要我,即便碰上了,也不能对我如何。所以……”他转过了身,望着白敏中笑道:“你不必担心。”
白敏中抿了抿唇。她想起先前小黄鸡与她说的,其实青竹已然见过张谏之许多回,且若不是张谏之护着,青竹早就灰飞烟灭了。难道——是真的吗?
小黄鸡突然跳了出来,嚷嚷道:“真的真的!我发誓这句话是真的!”
白敏中:“……”
她起身将斗篷挂起来,局促不安地走到书柜前。青竹见她这样,忽轻叹出声,道:“那我便先走了,海国见?”他说着自己却否定掉了:“唔,兴许半路想你了,会突然出现,放心罢,我会挑好时间的。”他眼中笑意更浓,扭头看了一眼地上打滚的小黄鸡:“你要在这地方待着吗?”
小黄鸡百无聊赖地问道:“蠢货你有什么好玩的事做么?带老子去玩玩。”
青竹没回它,走过去俯身拎起它便往外走。
“哟蠢货你的力气好大,可以拎得动老子!”
小黄鸡的嚷嚷声越发远了,屋内安静了许多。白敏中从柜子里抽出一本书来,这才转过身看了看四周。
这是多么典型的“张谏之的屋子”。依旧是所有能收起来的东西绝对不会堆在外面,也不能容忍物品摆放乱七八糟,打开柜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
这样说来,这间屋子,便是专门留给他用的。
所以,张谏之已然去过很多次海国了吗?
只身一人来到齐地,这么快便成为官厅的人,且专事官厂对外贸易事务,这其中历经的时间,也不过一年而已。
白敏中困惑极了。他的人生早已超出了自己的认知所限,实在是教人好奇。
她正愣神之际,忽听得门口动静。她偏过头去,只见张谏之抱着一套崭新被褥进来了,只看了她一眼,道:“没有多余的房间,晚上睡地板可能会冷。”
作者有话要说:针房=船长室
☆、二九
白敏中闻言立即道:“我睡那个角落就好,我自己来铺……”
张谏之仍旧是抱着那床被褥,却反问:“你想睡地上?”
不然呢?难道让张谏之睡地上?!他那身子哪里吃得消,别又受了风寒咳嗽不停,实在是难好。白敏中正打算过去接过被褥,小黄鸡又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嚎道:“笨蛋!公子的意思是让你睡床!你这个笨蛋!”
白敏中听到声音是身后传来的,脚往后踢了一下。小黄鸡又嚎道:“笨蛋你要死啊!我好心来告诉你你还踢我!蠢货让我转告你千万别睡地上!”
诶?她闻言陡然回头,青竹没有与小黄鸡一起吗?青竹又去哪里了?
小黄鸡忿忿走了,张谏之望着一脸茫然的白敏中,却也没阻止她想要睡地上的愿望,径自将被褥放下了:“看会儿书便出来吃饭罢。”
白敏中什么都没带,既心慌又无聊,待张谏之出去后,她迅速在靠着暖炉的角落里铺好被褥,陡然间又看到桌上摆着算盘,她蹑手蹑脚起来,将算盘拿过来玩了一阵。玩着玩着想起账房里做到一半便搁下的事情,觉得有些挠心。
她不大坐得住,便又从褥子上爬起来,拍拍身上衣服的褶子,悄悄开了房门,探出个脑袋左看看右瞅瞅。夜色临近,走廊上已是点起了灯笼,星星点点随着海风轻轻晃着,在这浓重的夜色中显得十分孤独。
灯影昏昧,四下无人。白敏中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出了船舱,将门仔细关好,这才顺着那陡窄木梯往上爬。她才刚露了个脑袋,却已是瞥见了甲板上水手们忙碌的身影。她没急着继续往上爬,一只手却忽然伸了下来。白敏中一愣,猛地抬头,却见张谏之对她微笑。
“看不进书么?”
白敏中点点头。
“那上来罢。”
白敏中将手伸过去,只觉一只略带凉意却更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她便埋头爬了上去。
顶层甲板上空旷无比,水手们虽都在忙着,可也并不会觉得吵。与之相比,海水拍打船体的声音要更清晰明显。在这同时,也能体会到微弱的晃感,白敏中觉着有些……不舒服。
桅顶的顺风旗依旧随风猎猎作响,空气潮湿,有淡淡的海水腥味。放眼望去,东海码头已消失在视线之内,根本没有所谓尽头。白敏中不禁打了个寒颤。
还是先前那水手,眼尖地瞧见白敏中站在张谏之身旁,便猜到这姑娘应是张公子的什么人,对她更是客气了些:“姑娘可觉晃得不舒服?若觉得反胃便服防晕丹哦。”
白敏中木木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大家都在忙什么……”
那水手爽朗笑道:“阴阳官说今晚海上有暴雨,故而火长让早作准备。”
张谏之逆风轻咳了咳,稳了稳气,看向那水手,言声淡淡:“你去忙罢。”
白敏中见他又咳嗽,猛地偏过头,很是紧张:“旧毛病、又犯了么?”
“算不上。”张谏之继续往前走,留给白敏中一个背影。白敏中连忙跟上,很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当真有防晕丹吗?”
张谏之侧了脸瞧她一眼:“胃不舒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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