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沈策身上,面色僵硬呆愣,耳边只剩下呼呼风声,方才几乎落崖的可怖经历攥紧她的全部心神,直到耳边的闷哼声让她回神。
她的肩膀压在沈策的伤口愈合上,萧蕴龄缓缓向里面挪动,直到自己靠在他身上。
她一点也不敢再动弹,周围的血腥锈味随着她的呼吸愈发明显,她清晰地意识到沈策正在流血,她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血液滴落在地的声音。
萧蕴龄的全部心思都在如何起身,她对沈策的异常沉默无所察觉,只当他是太痛了,这让她愈发觉得压在他身上很过分。
她应该先起来,再想法子离开或者求救。
沈策无力地躺在地上,他的目光越过颤颤巍巍的萧蕴龄,落在冷杉树伸出的枝干上,细长茂密的叶子摇晃,朦胧微光从叶子缝隙落下,像是树叶本身熠熠生辉。
千万里上碧空如洗,云似轻纱,缓慢悠闲地移动。
这样的天气,暖洋洋地让人昏昏欲睡,是一个不错的死亡之地。
他的视线移到萧蕴龄身上,她跪坐在他双膝之间,手指抓着崖壁上坚硬的石块,腰背绷成僵硬的弧度,手腕上无暇的玉镯在她的手臂上投下剔透的光影,随着她的动作摇曳,是他之前没在她身上见过的。
沈策的眼神逐渐迷离,他对萧蕴龄是有些喜欢的。
她纤弱胆小,总是被人欺负得狼狈可怜,他多次看着哭泣的她,心中升腾起微弱的怜惜和诡异的欣喜,丝丝缕缕,像蚕丝般脆弱一扯便断,偏又密不透风地缠绕他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随着每一次呼吸,渗入血肉,让他无法忽略它们的存在。
他意识到他们此时的处境,远离所有过去的永州,无人涉足的峭壁上,在阳光明媚时,和他喜欢的萧蕴龄一起被遗忘,他们腐烂在一起,残留的骨头随着日日夜夜不停的风逐渐风化,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那些丑陋的现实与他们无关。
沈策沉浸在美好的结束中,手臂的疼痛离他远去,萦绕在鼻腔中的血腥味消散,只剩下萧蕴龄身上清甜的冷香,他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包裹着他。
萧蕴龄终于在这狭小的空地上为自己寻得一处安身之地,她的手指被锋利的石子边缘划出细密的伤口,但她仍然双手攀着它们,尽力靠向里侧。
恐惧还残留,但由于她还活着,并且此刻安稳地跪坐在险境中,惊喜与庆幸让她察觉不到身上的疲惫,她想要离开这里,并且她觉得自己有希望离开这里。
“沈将军,我们找找离开的方法吧。”她此时跪坐着,只看到沈策的下颌线与滑动的喉结。
她听到沈策轻飘飘地嗯了一声,等了一会儿,太阳又往西行了一步,也不见他有丝毫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