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仍然把重点放在他的尊卑上,却不在意他言语的内容。
“侯爷压下了你辞去世子之位的奏折,你好好与他认错,听从他的话,武安侯府的一切荣光都还是你的。”辛苓长期夹在这对亲缘关系淡漠的父子中间,看着他们离心至此,哪怕再置身事外,也有自己的立场。
“母亲,我意已决。”
辛苓看着他从座上起身,对她行了跪拜礼,如此郑重,她意识到他竟然不是为了和侯爷赌气。
“那个女子,你值得吗?”她这么问沈策。
你值得被人喜爱吗?
你为她辩驳脱罪,但是你值得她为你驻足感动吗?
见他不言,辛苓继续说道:“一个女子,你为了一个女子抛下我们,是她蛊惑了你?”
她仍然不敢相信,脸上满是对儿子的谴责。
“你不该将过错都推到她身上。”沈策直起身体,他的视线中依旧是母亲蹙眉俯视的脸庞,她端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将侯府十年如一日打理成一丝不苟的模样。
她是一个完美的主母,也是一个符合世俗要求的妻子,她遵从丈夫的任何意志,如果她有自己的孩子,她也会是一个被孩子敬重喜爱的母亲。
可是他不是她的孩子,她按照丈夫的想法管教他,根据丈夫的表现揣测他。
她已经尽可能成为一位严厉的老师,但依旧教不出满意的孩子。
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他一瞬间有许多话,却最终只说道:“一切皆我之过。”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现在臣不臣,子不子,如何在朝堂上安身立命?”养了这么些年,辛苓对他总归有几分感情,她也知道外边的风言风语,对他的选择很不赞同。
“我只是回到自己的位置。”
她一瞬间懂得了他的想法,叛徒之子,本就该被世人唾骂,声名狼藉再不为过。
可是他早已过继到武安侯名下,他生父的功过与他有何干系?
从窗户探入的一枝木槿花随风摇曳,它是这间屋子唯一的错漏,因沈策到来而来不及剪下,辛苓看着紫色的花萼,秩序被破坏的烦郁令她想要结束对话。
“你的所作所为,都印证了侯爷对你的预言。”
沈策的奏折最终经过了萧蕴龄手上,她将大臣上书奏折送到长公主桌案上时,长公主并不在殿内。
熏香由花汁提炼而制,香甜清新的味道飘浮在殿内,令人更加耳聪目明。
萧蕴龄的视线在那份她翻开又合上的奏折上逗留。
他们的关系闹得这般僵硬,无半分转圜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