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粗略看了眼,这个床就是个空架子,床垫只是由四个床角支撑起来的,这里根本没有床板!
丘严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床垫下面见不得人的东西他要看!
厚重的床垫刚被抬起些许,一团浓密的头发垂落到丘严的手腕上,柔软的触感让他差点放开手。
丘严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是一片头发,头皮上面粘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是从活人身上生生剥下来的。
白嫩的头皮已经萎缩的不成样子,头发汲取了头皮上的所有营养,现在还是乌黑的颜色。
随着床垫被完全抬起,丘严看到了这东西的全貌。
这根本就不是婚床,而是一口棺材。
里面躺着的人已经白骨化了,尸体身上穿着和红衣新娘一模一样的嫁衣。
“井里面的人头应该就是她的。”
那颗大喊着“放我出去”的,眉心被画上符咒的人头。
它的声音实在是太过于苍老,丘严分辨不出来它的性别。
但他觉得那应该是个女人。
她就是红衣新娘的真身。
但她修补了这么多孩子,为什么不把自己修好呢?
“我们要把那个人头拿出来。”
管她们俩是个什么关系,对峙一下就知道了。
古人认为,人死后的灵魂是从嘴里飞出来的。
所以古人献祭神明的时候,供奉的都是头颅。
想到这里,丘严一顿,幻境之中那个木偶人就是把孩子的头颅装进了陶罐。
让新嫁娘砍下孩子的头颅,难道是一个仪式吗……
“先别管了,快走。”
被唐安言支住的门在咣咣作响,红衣新娘已经追到门外了。
丘严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哭,而是那种空灵的,好像被人操控的哭声。
“嘶。”
丘严手指关节上的黑色丝线开始泛白,看上去马上就要断了,他马上就会变成一堆散落的尸块。
“还能跑吗?”
丘严看向唐安言身上已然发脆的棉线。
“看样子是不能了。”
“那就一起死吧。”
果然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人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
丘严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脚踩在床上,像一只森林里勾着藤条游荡的猿猴,手臂努力伸长,恰恰好把符纸贴上了门框。
金光闪烁,门外的动静霎时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丘严也忍不住浑身一震,摔落在床垫下面躺着的尸体上,和那团头发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