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没什么必要。”江月鹿喃喃,“它是一条虚有其表的绳子,又是让人虔诚信仰的五色纸。”
他想起了祝铃。来到这里的第一夜,那个女孩低垂双目,平和又虔诚地对着扎剌麻念诵:蓝色的天。黄色的地。绿色的生命。红色的火焰。白色的圣洁。护平安的扎剌麻,保佑我们的扎剌麻,也庇佑这些后来人吧。感谢您。
她深深信赖着扎剌麻,把自己的安全、幸福、未来一切美好的词与之挂钩。不止是她,女高里的所有学生都被灌输着“扎剌麻能带给我们安宁幸福”的意识长大,她们的虔诚如同萤火飘散到平凡的五色纸上,让颜色鲜活,让绳结生火——
“让扎剌麻也回馈了她们的虔诚。”
司祭低笑:“以防你想不起,刚才是你说的,扎剌麻并没有力量——”
“我说的回馈不是它活了,它有灵了。”
江月鹿一字一顿,“您最清楚我在说什么了,扎剌麻回馈给了女高一个美梦,一个持续十年的美梦,是吗?”
“她们十分安全,她们互帮互助,只要不走出扎剌麻外,一切危险就不会降临。可是谁会知道,她们的美梦之外,有一双又一双沉默的眼睛注视,那是你们。你们分辨,选择,你们指定祭品送往墓园。”
司祭急切道:“那是因为……”
“麦冬被撕成碎片了,司祭大人。”他忽然道。
司祭不说话了。
“她被撕成了碎片,多疼啊,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江月鹿仿佛看见她孤零零坐在树洞里,她像那里唯一燃烧的蜡烛,用微弱的火苗平息着树怪的怒火。
“送往墓园的学生有两种,第一种是犯错后被处理,第二种则打着月力失控死亡暴毙的幌子。对了,今天晚上我和夏翼也看过了丧葬场的铁盒,那个用来焚烧尸体的盒子下有机关呢,猜猜是什么?”
“一个洞。刚好能让一个人掉下去。昏死过去的学生就这样一无所知被转移到墓园送进了树怪的肚子,我该说她们幸运吗?至少是昏迷着死去的?”
江月鹿没等来司祭的回答,他像是被这番话重击了。
他只能缓缓道:“不将学生送给树怪会如何?一定有你们无法承受的后果,一定会动摇你们的核心。”
“那你们的核心是什么?”
“一个美梦。司祭大人。谁都不能影响这个美梦。”
“学生们学着针对月力的课程,实则没有月力,对她们毫无帮助,她们根本没有未来。涉及机密的内容被封锁进树人颅,一道封锁来自封印,另一道封锁来自老师们的教导——‘那是个不能靠近的东西!’她们的记忆也被打上了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