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
诡异的胸腔正在莫名地暴涨。原本里面空空荡荡。
那不是江月鹿。
那怎么会是江月鹿?
他的手还握着对方脆弱的脖子,却不想再看对方一眼。倘若他再懂得世事多些,就该知道此刻让他不愿对上对方眼神的心情,名为恐惧。
“当年他死在你面前的时候,你难道不会有一点点的伤心难过吗?夏翼。”
老人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夏翼慢慢松开了手。
赤红色的眼缓慢地移过,像是落日时分沉暮的夕光,落在了江月鹿失去血色苍白的脸颊上。
谢天谢地,他并没有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
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或是其他原因,他闭上双眼,看起来很累地睡着了。
夏翼怔怔地将人靠在了自己肩上,抬起头来,恢复了平静冷漠的模样。
“他是谁?”
他自然不是江月鹿,他是谁?
童副院长摇动了轮椅,走到沉睡的江月鹿身边,神色复杂地看了他好一会,别开了眼神,“这件事说来话长。”
他抬起头,仿佛要透过层层牢狱看到外界透亮的云霄,高不见顶的树木,神使们在云端悠闲地散步。
然后,昏死过去的鬼头小五和莫知弦,目瞪口呆的冷问寒和童眠,身在牢狱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成了这个消息的见证者。
他们都听到了童副院长道出的石破天惊之语。
“我们的神在多年前陷入了沉睡……但是刚才,虽然只有一时半刻,但他还是在江月鹿的身体中苏醒了。”
学院的会客厅庄重森严,乃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古式祭坛改建而成。即便是盛夏时节,这里也如幽暗的地下隧道,泛出丝丝寒意,因而又被学生们叫做“冰厅”。
此刻的“冰厅”,因为有外人的加入多了一丝人味儿,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都阴晴不定,无端让这里的气氛变得更加森寒。
童眠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担忧地看向不远处的石桌。
大约在一个小时之前,舅舅带着牢狱里的人来到了会客厅,他让自己照顾昏迷不醒的莫知弦、鬼头小五和冷问寒,自己则和孔院长去了石桌另一侧,和年轻的鬼王去交涉情况。
江月鹿其实也算昏迷不醒的病号,可他刚想上手去扶,就被夏翼转头一盯给吓回来了。
替病人们诊治的时候,童眠也慢慢想明白了一些事。
比如为什么之前在牢狱里,夏翼不分青红皂白就和江月鹿开打;比如冷问寒为什么今天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这些疑问都在舅舅的一句话里得到了回答。